傅西淮瞧着她这副模样，心烦气躁。
他扯了扯衣领，似乎还感觉不够。
但又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地方。
最后只化作一个“滚”字。
丢下这个字，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蒋柠站在原地，停留许久才进了屋内。
很明显，傅西淮的情绪受到很大的影响，而这一切皆来自那个叫岑雾的女人。
如此看来，苏禾这种帮他生孩子的，大概都算不了什么了。
这晚过后。
傅西淮半个月没回家。
蒋柠听老太太说，他每天都会准时跟她视频。
自从上次闹得不愉快后，傅茜茜现在由专门的保姆带着，每天上学，她跟笙笙也是分开的。
这天。
蒋柠带着老太太在楼下晒太阳。
聊了点她的工作后，老太太问蒋柠，“你下午忙不忙？”
蒋柠闻言，摇头道，“本来有个客户，但对方临时有急事儿，改了日期，所以我今天一整天都没事。”
老太太，“带我出去走走吧。”
蒋柠问，“您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呢？”
老太太思考了下，道，“去你小姑家吧，给她一个惊喜。”
出院的时候，医生说老人家这种情况已经没必要治疗了，回家配合吃药就行。
家里人都做好心理准备的。
但奇妙的是，老太太却似乎越来越精神，整个人看起来比在沪市住院那会儿好多了。
傅佩雯嫁到京北市的谢家。
路上，老太太突然感慨道，“你小姑跟我一样，年纪轻轻就经历丧子之痛。”
说着她叹息一声，又道，“今天是宴承的冥旦，唉，我过去陪陪她。”
蒋柠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开朗又人很好的小姑，竟然有这样的遭遇。
见老太太情绪有些低落，说完那话便一直沉默着看着车窗外。
蒋柠想了想，说，“人这一生就是这样子，终究有那么一天，或早或晚。”
生死这个话题，一向沉重。
但想清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只是，能想清楚的寥寥无几，再者，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有羁绊。
谈何容易。
闻言，老太太回过头来。
她看了看蒋柠，冲她笑笑，随后娓娓道来，“宴承跟阿铮同年，西淮小时候就喜欢跟在两个哥哥身后。”
“阿铮刚一成年，就去了部队，宴承本来也一起去的，后来查出心脏病，便回来了，上完大学，他就跟小允结婚了。”
小允叫温允，老太太住院期间，她到过医院，蒋柠见过的。
很温柔，性格很好的一个女人。
“可惜啊，是段孽缘。明明感情很好的两人，偏偏婚后没多久就闹离婚，是宴承要离的，后来离不成，他索性去了国外，一走就是几年，等到回来的时候，就剩一个小坛子了。”
蒋柠的心颤了颤。
老太太还在继续，“小允一直单着，你小姑让她重新找也不肯，说要替宴承尽孝。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死的说不了，生的不肯说。”
车子正好在这个时候停下来。
老太太握住蒋柠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突然转言道，“以后的路，肯定更难走，你要有心理准备。”
“好了，下车吧。”
两人下车，司机去按门铃。
开门的是谢家的佣人，看到老太太的时候，对方赶紧喊去傅佩雯。
结果，是温允先出来的。
她脸上挂着笑，声音轻轻柔柔的，“外婆，弟妹赶紧进来吧，妈妈在做理疗，要等会儿才结束。”
老太太问，“哪里出问题了？”
温允，“颈椎不舒服。”
老太太一听，哼了声，“肯定又是没日没夜在弄她那些什么勾花。”
温允听到这话，笑笑，“她就那么个爱好，也挺好的，不过确实用力过度了。”
三人入内。
走到客厅，看到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蒋柠微微一怔。
温允是个心细的，几乎在瞬间便察觉出她神情的变化。
见她目光落在照片上，于是给她介绍。
“坐在妈妈旁边的是爸爸，我右手边是小妹涵涵，她在北欧留学，过年才回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几秒后，才说，“左手边是宴承，你们表哥。”
蒋柠早就回过神来。
她之所以会怔住是因为看到谢宴承，他竟然是就是上次傅西淮让她画的那个人。
刚想到这里。
她听到温允说，“西淮前几天让助理送了个画像过来，听说是你画的，画得真好，比照片还好看呢，栩栩如生，就像真人一样。”
蒋柠与她对视，冲她微微一笑，“你太夸奖了。”
温允一脸真诚道，“谢谢你。”
说这话时，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眉眼间却染上淡淡的哀愁。
她们在谢家呆到四点多才回去。
因为蒋柠要去接笙笙放学，傅佩雯便让家里的司机送老太太回去。
这样蒋柠就不用打车了。
蒋柠没想到竟然在幼儿园门口遇到半个多月没见的傅西淮。
他跟苏禾一起过来接茜茜。
看到蒋柠，他一如既往的淡漠。
苏禾这次没像以前那样主动打招呼，而是看了蒋柠一眼便收回目光。
笙笙跟茜茜一起走出来的。
茜茜一看到傅西淮兴奋到跑过去，紧紧抱住他，“爹地，你终于回来了。”
笙笙往他们那边看了看，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但看到蒋柠，她还是扬起笑容，“妈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蒋柠笑着问，“什么好消息呢？”
笙笙双眸顷刻间亮了起来，“我参加了画画比赛，第一名。”
说完，她还把书包拿下来，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一张奖状。
递给蒋柠，“喏，老师给我的。”
蒋柠接过奖状，冲她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奖起来，“你好棒哦，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拿过第一名。”
笙笙听到这话，撅着嘴道，“在我心中，妈妈永远是第一名。”
蒋柠在她的鼻尖上点下，“就你会说话。”
话音刚落，傅西淮猝不及防出现在她们面前。
看到他，笙笙的嘴角的笑逐渐消失，犹豫了下，她还是小声喊了声，“爸爸。”
傅西淮在她头顶上抚下，垂眸，问她，“能看下的奖状吗？”
笙笙身体微微僵住。
有些不习惯傅西淮的触碰，也意外，但又有点小开心。
稳住心绪后，她嗯了声，说，“你想看就看吧。”
这语气有些小傲娇。
傅西淮没跟蒋柠说话，只是伸出手。
蒋柠也没吭声，直接递给他。
苏禾瞧着这场景，心中格外不是滋味。
紧了紧那牵着茜茜的手，对她说，“我们上车吧。”
茜茜不肯，“不要，我要等爹地。”
苏禾眉头一皱，有些生气道，“听话。”
茜茜见她冲自己低吼，吓了一跳，咬着唇，眼眶红了起来。
苏禾见她要哭，心情更加烦躁了。
这下她二话不说，直接硬拽着把茜茜拉上车。
在车门关上的那一瞬，茜茜嚎啕哭了起来，傅西淮听到了。
他把奖状还给蒋柠，而后道，“别带着孩子在外面晃荡，早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