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边，眼神凝在那风吹动的枝叶之间，喃喃道：“系统，这一切好真实啊。”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被窗外午后的蝉鸣盖住，但系统还是听见了，顿时激动了起来。
【假的！全是假的！怎么可能是真的！】
它像是被戳中了逆鳞，语速飞快，连语气都高了几度。
【这是幻境，是幻境！不管你看到什么、闻到什么、感受到什么，都是伪造的！】
安景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抬起手，伸出指尖，缓缓指向窗外那棵高大的梧桐树。
“那棵树…”她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在我高考前一个月，市政施工把它砍掉了，说是根部腐烂，会倒塌。但现在，它还在，枝叶茂盛，连裂口都没有。”
系统顿了一下，然后赶紧辩解：
【那是幻境基于你记忆重塑的，那个死孩子当然能构建出这些东西。别被骗了！】
安景静静看着窗外。
风吹动树影，洒落一地光斑，小区楼下那个曾经养猫的老太太正坐在藤椅上打着蒲扇，一边和邻居聊着天，一边把猫粮倒进塑料盆里。
那只橘猫竟然还活着，没有被人下毒药死，毛色一如她印象中那般油亮，正慢吞吞地蹭着老太太的腿。
【安景。】系统声音低了些，带了点焦急和不安。
【你不会真的被迷住了吧？不会真的想在这里过完这一生吧？】
“我不知道。”
安景仍然没动，她的眼神复杂，像是挣扎，又像是疲惫。
系统慌了，语调一下高了起来：
【你不会吧！？你不会就想在这里浑浑噩噩生活一辈子吧！？你不是要当探员吗？你不能…】
“不能累吗？”
她轻声开口，打断了系统的话。
系统被噎住了，沉默了半秒。
没错，她会累。
她再怎么逞强，也只是个会想家，会想要自由的女孩。
下一刻，空气突然一阵轻震，一道光影凭空浮现。
罗塞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依旧穿着那身床单似的白袍，神情冷漠。
“你感觉得没错。”他平静地看向安景，“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安景微怔，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罗塞面无表情，语气一如既往地欠打却坚定：
“我主人将你传送到了一个平行世界。在这里，没有诡秘、没有404特务处、没有你要肩负的命运，也没有陷入权力争斗中只能被他们支配的初源携带者。”
他走到窗边，朝那棵树扫了一眼。
“在这里，你可以重新参加高考，报你喜欢的学校和专业，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你父母不会离开你，你也不需要再经历背叛、牺牲、血与火。”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安景，接着补充：
“当然，你体内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也会被剥离。”
系统瞬间炸了：【什么叫剥离？！你敢动我我就！】
罗塞懒得理它，冷冷道：“这是我主人给你的选择。你要留下，所有的我们都会帮你安排好，你只需要忘了在之前世界的所有痛苦和牺牲。你若想回去，也行，继续做你的探员，继续面对诡秘、面对死亡、面对不确定的未来。”
“选吧。”
话音刚落，系统的声音已近乎歇斯底里：
【安景！你不能选留在这！你忘了001他们是为了你死的吗？！】
【你忘了他们牺牲的意义了吗！？】
【你是希望！你是承载着别人希望的人啊！你想想贺琳？记得你的新朋友们吗？他们全都信你、帮你、陪你…】
【还有我啊！我们，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
它像是快崩溃了一样语无伦次，但它的声音却越来越模糊。
罗塞挥了挥手。
下一秒，一道光刃闪过，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安景猛地瞪大了眼，身后仿佛一瞬间失去了什么。
系统…被剥离了。
一道半透明的、漂浮着光纹的立方体缓缓悬浮在罗塞掌中，里面微微扭曲的图像正痛苦地挣扎着，但声音却一点都传不出来。
“它太吵了。”罗塞淡淡地说。
“你要自己选，不要听它在这儿吵。”
安景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是整个人都被冻结了。
耳边的世界静了。
窗外的蝉鸣依旧，锅里依旧有排骨汤的味道飘来。
她曾经最渴望的生活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得到。
但她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寂静。
连系统那嘲讽又絮絮叨叨的声音都没有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摊在桌上的作业本。
第一页写着一行字，是她当年写的座右铭。
“要么燃烧，要么熄灭。”
她沉默了很久。
良久。
她终于抬头。
“罗塞，我选了这里的安逸生活，那这里原本的安景呢？”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罗塞愣了一下，回答道：“会消失，你会取代她，而另一个世界里你存在的痕迹会被抹去。”
“那我，选择回去。”
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力量。
罗塞微微挑眉。
“我真的，很想留在这里。你的主人赤忱真的很清楚我内心在渴望什么，没错，我渴望回家，渴望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但我做不到抛弃所有人。我做不了取代这个世界另一个幸福的安景，我也没法抛弃属于自己的责任，在我选择向贺琳，向特务处坦白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失去自由的准备。
所以，我不会后悔，更不会反悔。
我只会义无反顾的走在我选择的路上，直到我没法走下去。”
“所以现在，请把它还给我。”
“你选好了？”
“是。”安景点头，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坚定，“这世界太美好了，我心里不安。”
“还有，我也讨厌考试，再参加一次高考什么的，婉拒了哈。”
罗塞：“……”
他没说话，倒也没有阻止，抬手一抛，那道封印中的系统便猛地朝她飞去，化作一道光芒瞬间融入她胸口。
【嗷！！！我回来了啊啊啊！！！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我哭死！我刚刚都快被那个死小孩关机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