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苏澜一破天荒地没有回军营，而是踏进了宁王府的朱漆大门。庭院里，她孑然而立，素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凤佩。
天边一弯弦月清冷，像极了季青手中泛着寒光的银针，扎在他的身上，更刺进她的心口。
\"王爷的毒......又重了。\"程蹊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连带着那碗黑如深渊的药汁在记忆中翻涌，\"若再寻不到解毒之法......\"
夜风忽起，吹得苏澜一绛色披风猎猎作响。一片枯叶擦过脸颊，竟似刀割般疼。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日在军营楚明霄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分明是病重的预兆！
\"爱妃演得不错。\"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明霄披着墨色大氅缓步而来，苍白的面色在月光下更显清冷，唯有眼角那颗泪痣绯红如血。
苏澜一心头一跳：\"王爷不是病着？\"
\"病中无聊，来看看你如何大杀四方。\"他低笑，突然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因用力而泛起红晕。
苏澜一急忙扶住他，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北莽使团只是开始，真正的风雨……还在后面。\"
夜风卷着合欢花的残香掠过廊下，簌簌落红在石阶上铺了层胭脂色的毯。
苏澜一指尖死死攥住袖口，锦缎在掌心里皱出深痕。她胸口堵得发疼，喉间像塞了团浸水的棉絮——都病得脸色煞白了，这人竟还......
\"既病了就好好将养，这些琐事不必再管。\"她哽咽着开口，却惊觉自己的嗓音抖得厉害。
楚明霄倚在缠枝廊椅上忽地轻笑，苍白面容被烛火镀了层暖色。他苍白的手指穿过苏澜一的鬓发，指尖的温度比夜露还要凉三分。那修长的指节轻轻拢起她额前散落的青丝，动作温柔得像在整理易碎的梦境。
\"若是旁人的事自然不管......\"一阵急咳打断话音，待呼吸稍稳，他抬起被冷汗浸湿的睫毛，固执地望进苏澜一的眼底：\"可这是你的事。\"短短几个字，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若有事，我也......\"苏澜一猛地侧过身去，檐角风灯将她的轮廓照得半明半昧。一滴水珠砸在青砖上，洇开深色痕迹。忽然有温热的怀抱从身后拢来，带着清苦药香的手臂将她锁得生疼。
楚明霄下颌轻轻抵在她肩头，灼热的吐息缠绕着她泛红的耳垂：\"爱妃莫忧......\"他低沉的嗓音里混着几分沙哑的笑意，薄唇轻触她微颤的睫毛，将那滴将落未落的泪珠含入口中，\"本王还等着看你……\"尾音故意拉长，温热的掌心覆上她平坦的小腹，\"……这里慢慢隆起的样子，怎会轻易赴死？\"
苏澜一浑身一颤，楚明霄的掌心烫得惊人，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温度。她下意识想躲，却被他另一只手牢牢扣住腰肢。
\"王爷……\"她声音发颤，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你还在病中……\"
楚明霄低笑一声，苍白的唇色下藏着几分执拗的狠劲：“正因在病中，才更要爱妃好生'照料'。\"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苏澜一拗不过他，只得踮起脚尖，纤纤玉指攀上他的脖颈，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楚明霄眸色骤然转深，大掌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未尽的话语尽数吞没。这个吻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炽热的气息交缠间，仿佛要将这几日的相思之苦尽数讨回。
\"呜......\"苏澜一被他吻得气息紊乱，眼尾泛起薄红，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他的衣襟。直到她快要窒息，楚明霄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指腹轻抚过她微微红肿的唇瓣。
\"明日带你去个地方。\"他嗓音低哑，带着餍足后的慵懒。
苏澜一气息未平，眸中水光潋滟，微张朱唇道：\"哪里？\"
\"径山汤池。\"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听说那里的温泉......\"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锁骨，\"对调理身子极好。\"
苏澜一耳尖发烫：\"对王爷的病......可有益处？\"
楚明霄低笑一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嗯，很有益处......\"他贴在她耳边，气息灼热，\"尤其是......与爱妃共浴之时。\"
苏澜一闻言，羞恼地捶了下他的胸膛，却被他顺势捉住手腕按在怀中。
\"王爷惯会欺负人......\"苏澜一声音渐低，脸颊贴在他胸前，听见他心跳声沉稳有力，哪里像个病弱之人？
楚明霄低笑着抚过她散落的青丝：\"本王这病，见了爱妃便好三分。\"他指尖轻点她鼻尖，\"待到了汤池，再治七分。\"
翌日清晨，车驾早已备好。
苏澜一掀开车帘，只见径山云雾缭绕，朱栏玉砌的汤池隐在层层枫林之后。侍女们捧着香露浴巾侍立两侧，却见楚明霄挥手屏退左右。
\"王爷！\"苏澜一骤然明白他话中深意，霎时从耳尖红到颈侧，恰似那被朝露打湿的合欢花苞，在晨光里绽开一抹艳色。她下意识要往后退，却被池边的青石绊住了脚步，整个人跌进楚明霄滚烫的胸膛。
楚明霄低笑着接住她，带着薄茧的掌心抚过她后颈：\"爱妃这模样……\"他故意停顿，欣赏着她睫毛轻颤的窘态，\"比径山的朱砂枫还要艳上三分。\"
他执起她的手，眸色深深：\"今日这药引，只需爱妃一人足矣。\"
“依你就是。”苏澜一讨饶地点头，星眸低垂，再不敢多看他一眼。
山间晨雾未散，蒸腾的温泉水汽与云霭交织成朦胧的纱幔。苏澜一赤足踏上青玉台阶，足尖刚触及池水，便被身后伸来的手臂揽入滚烫的怀抱。
\"王爷……泉水太深……\"她话音未落，楚明霄已抱着她沉入氤氲热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