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灵月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锐意：“原来……你就是仙阳师尊新收的徒弟。”
她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仙晚意，仿佛在审视一件器物，从发梢到指尖，不放过任何细节。
那眼神里藏着探究，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仙晚意被她盯得莫名其妙，但眼下她更在意的是那些环绕在自己身边的灵光——这些生出灵智的功法，正争先恐后地往她身边凑，仿佛生怕她不肯带走它们。
她没再多看苍灵月一眼，抬手一挥，袖中灵力如丝，将几道灵光尽数卷入囊中。
“你——！”
苍灵月瞳孔骤缩，几乎失声。
藏经阁第三层的功法，每一部都高傲至极，寻常弟子能得一部青睐已是难得，可眼前这人，竟一口气全收了。
“你怎么能拿这么多？！”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甚至隐隐有一丝恼怒。
仙晚意这才抬眸，淡淡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它们都想跟我走，自然都拿了，以免留下的伤心。”
说罢，她轻轻拍了拍收好的功法，仿佛在安抚它们。
苍灵月呼吸一滞，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这女人……是在炫耀吗？！
仙晚意看着苍灵月变幻的脸色，心中越发觉得此女怪异。
自己拿功法，关她什么事。
为何一副被冒犯的模样？
她懒得深究，转身便往楼梯口走去，准备离开。
苍灵月却忽然横跨一步，拦在她面前，笑意盈盈道：“师妹初来乍到，不如让我带你熟悉熟悉仙门？”
那笑容温柔，眼底却暗藏锋芒。
仙晚意脚步一顿，眸光微冷。
看来，这麻烦是躲不掉了。
仙晚意眸光微敛，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不必了，我还有事，不陪师姐闲聊了。”
她太清楚这种人的脾性——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若此刻退让半步，对方必定得寸进尺。
话音未落，她已侧身绕过苍灵月，步伐轻捷如风，转眼便闪至楼梯口。
苍灵月还未反应过来，仙晚意的衣角已掠过雕花扶手，消失在转角处。
藏经阁外，青杏正蹲在石阶上啃灵果，忽见自家主子步履如飞地冲出来，连忙拍拍裙子跟上：“小姐，怎么走得这么急？后面有人追吗？”
仙晚意脚步不停，淡淡“嗯”了一声。
青杏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难道是那位苍国公主？”
“你倒是敏锐。”仙晚意瞥她一眼，唇角微扬。
青杏三两步追上，从袖中摸出个蜜渍灵果塞给仙晚意，小嘴叭叭不停。
“您没瞧见，那位公主进阁时一身傲气都快凝成实体了！奴婢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被她的眼刀子刮到！”
她左右张望一番，凑近仙晚意耳边： “听说她痴恋仙阳师尊多年，送过九十九车灵药、七十六匣法宝，结果连片衣角都没摸着——”
“咱们可得小心些，万一她迁怒到您身上……”
青杏没说完，但仙晚意已懂她的未尽之言。
仙晚意咬了口灵果，甜汁在舌尖漫开，眸光却渐冷。
追求仙阳不成，便来刁难他的徒弟？
这苍灵月，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她将果核随手一抛，正落入远处的灵潭，惊起一尾银鱼：“无妨，她若真敢招惹……”
指尖一缕灵力闪过，潭水骤然凝结成冰。
“我便让她知道，什么叫‘得不偿失’。”
青杏缩了缩脖子，忽然觉得——自家小姐这气势，怎么比那公主还吓人。
暮色渐沉，仙晚意刚踏入自己的院落，忽听一道低沉的嗓音从梨树下传来。
“叫谁‘得不偿失’？”
仙阳一袭墨色长袍倚在树下，手中把玩着一片飘落的梨花瓣，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仙晚意心头一跳，灵力都滞了半拍。
她迅速敛了神色，故作镇定道：“您怎么来了？”
眼尾余光扫向院门——禁制完好无损。
这人进女子院落如入无人之境。
青杏抱着果篮的手一抖，立刻猫着腰往厨房溜，还不忘用口型对仙晚意比划：“奴婢去蒸桂花糕——”
眨眼功夫，廊下只剩飘摇的竹帘轻轻晃动。
仙阳指尖一弹，那片梨花倏地钉在仙晚意脚前石板上，入石三分。
“来找徒弟。”他缓步走近，玄色衣摆扫过满地落花，“顺便帮某个在藏经阁惹了麻烦的小家伙……提升修为。”
月光漏过枝叶，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眸中似有星河流转。
仙晚意瞬间读懂他的未尽之言——苍灵月的事，他已知晓。
少女眉眼一弯，顿时笑靥如花，仿佛方才那个冷着脸说“得不偿失”的不是她：“这好说呀！师父有空指点，弟子求之不得~”
知足识趣，变脸快的简直会戏法似的。
她甚至殷勤地拂了拂石凳，袖中暗戳戳把刚从藏经阁顺来的《九转毒经》往深处塞了塞。
仙阳看着她这谄媚模样，忽然伸手捏住她脸颊软肉：“现在知道叫师父了？方才不是还盘算着冻碎谁的灵潭？”
仙晚意被捏得口齿不清：“唔…师糊英明……”
夜风拂过，满树梨花簌簌而落。
厨房里，青杏默默往蒸笼里又加了两勺蜜——小姐今晚，怕是没空吃糕点了。
仙晚意那句“得不偿失”说出口的刹那，眼底骤然划过一丝冷光——嫌恶与杀意如刀锋出鞘，虽转瞬即逝，却真实得令人心惊。
仙阳眸色微深，唇角笑意不减，却将她那一瞬的神态尽收眼底。
呵，果然如此。
离开了国公府的束缚，这小狐狸连装都懒得装了。
月光下，少女方才还笑吟吟的眉眼此刻透出几分锐利。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玉简，那是从藏经阁顺来的《毒经》，边缘还泛着幽绿的暗光。
仙阳忽然想起初遇时她装出的那副温软模样——低眉顺目，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如今看来，倒像是猛兽披着羊皮，如今爪牙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