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梅走出几百米，脚步还是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她回头望了望那栋灰扑扑的办公楼，心里直打鼓。
公公一个人在那儿...应该没事吧？她不断地安慰自己，反正他都来过这么多回了...
转而又再给自己一到定心符，今儿个，钱都被婆婆那儿收起来了，他兜比脸还干净，能出啥幺蛾子？
可这心就是七上八下的。
可这心就是放不下，越想越不得劲。
吴晓梅一狠心，干脆小跑起来，往桂芳斋赶！
还是老话说得好，人一动起来，就没工夫瞎琢磨了！
而此时的桂芳斋内，说好了，明儿才拿着样品，给李桂芳看的冯春连，现在，就在‘桂芳斋’二楼的小客厅里，极力推销！
\"桂芳姐，您看这个烫金的多气派！\"冯春连唾沫星子直飞，\"还有这个双层的，放点心绝对体面！\"
单单样品，就铺了满满一桌！
今早，她一回到厂里，刚跟经理说了，桂芳斋有意订包装盒事，
经理就让冯春连，把手头上的事情，往后面推一推。专门跟进桂芳斋这个稳定的客户。
\"不用这么急吧？许经理！\"冯春连不以为意，\"桂芳斋又不会跑...\"
\"你懂啥！\"经理急得直跺脚，\"桂芳斋是不跑，可单子，会被别的厂子抢啊！\"
他掰着手指头算账，\"别看人家是个体户，要的量少，可人家现款现货，事儿还少，利润比那些国营大厂厚实多了！\"
说着，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票据：\"你看看！国营厂的单子，光招待费就贴进去，一半的利润！\"
冯春连还在犹豫：\"可是待会儿，还要开生产会议...\"
\"会议？\"经理嗤笑一声，\"人多的会议都不重要，重要的会议人都不多！\"
他凑近压低声音，\"你想想，解决小问题，才开大会，真正的大事儿需不需要你？开会时，哪个不是端着茶杯，晃到散会？\"
冯春都被说得自闭了！
好吧，说得很对，下一次不要再说了。
好在，许经理非常知道，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道理！
经理又补了一句：\"再说了，你见哪个天天开会的人，是真正干活的？
真正干活的人，哪有空去开会？
你这种销售骨干，哪有空，天天跟他们在厂子里开会！
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话说得，冯春连心里格外舒坦！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双手，又想起，那些整天在会议室喝茶的领导，咂吧咂吧嘴，默默抱起样品，往桂芳斋赶。
经过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茶杯摆得整整齐齐，黑板上\"大干一百天\"的标语，对着他们就翻了一个白眼。
冯春连回过味时，已经抱着样品盒，站在了，桂芳斋门口！
好家伙，又被经理给忽悠了！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样品，又回头望了望厂子的方向，气得直跺脚：\"这老狐狸！\"
可来都来了，奖金要紧。
冯春连整了整衣领，抬腿就往店里走。
等吴晓梅气喘吁吁地跑到桂芳斋时，冯春连已经说得，口干舌燥，正捧着茶杯猛灌水。
吴晓梅一路小跑赶到桂芳斋时，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扶着门框大口喘气，抬眼就看见冯春连正坐在店里，面前摊开一桌子的包装盒样品。
\"哎哟晓梅！\"冯春连眼尖，立刻起身招呼，\"快来帮你婆婆参谋参谋！\"
吴晓梅顾不上寒暄，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李桂芳跟前：\"妈！你叫我看的事情有眉目了！\"
李桂芳正在比对两个样品，闻言手一抖：\"啊，这么快啊？\"
\"我今早跟着爸...\"吴晓梅压低声音，把跟踪的经过一五一十道来。
说到那栋灰扑扑的办公楼时，她忍不住比划起来：\"就富强大厦那边，那栋三层小楼，门口挂着'吉市电子设备公司'的牌子，那什么'm国'的字样比米粒还小！\"
冯春连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连样品都顾不上介绍了。
吴晓梅接着说：\"更可疑的是，那楼里严防死守的。
我想假装看房子的进去，被保安拦住了，非说要中介带着才能看。\"
她撇撇嘴，\"我顺着看了那一下，什么中介啊，就是个两巴掌大的摊子！\"
李桂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冯春连突然插话：\"等等！你说的该不会是富强大厦旁边那栋灰楼吧？\"她一拍大腿，\"那不是老纺织厂的旧办公楼吗？听说前阵子租给了一个空壳公司...\"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店里顿时鸦雀无声。
\"好你个刘广庚！\"李桂芳猛地一拍柜台，震得茶杯直晃悠。她转头对冯春连说：\"春连，今儿个先这样，就定之前说好的那款。\"
冯春连麻利地收拾样品：\"成，桂芳姐有事随时招呼！\"临走还不忘冲吴晓梅使眼色，\"晓梅，需要帮忙就言语一声。\"
等冯春连一走，李桂芳又把吴晓梅拉到里屋细问：\"你爹这会儿还在那楼里？\"
\"我走的时候还在里头呢！\"吴晓梅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娘，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
李桂芳冷哼一声：\"急什么？他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更何况，她昨晚已经赤裸裸的警告过了，要是李江海还签下啥，那就是他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