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李桂芳正做着美梦呢，就听见房门被拍得啪啪响。
\"奶奶！奶奶！出事了，快起来！\"两个小孙子在门外扯着嗓子喊，\"四叔从房顶上摔下来啦！\"
李桂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小畜生前天晚上才赌咒发誓要改，转眼就敢半夜翻墙回家？
她边系裤腰带边骂：\"反了天了！给根麦秆当拐棍拄，今儿非得让他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趿拉着布鞋冲出去，正看见李明宇瘫在腌菜缸旁边，左手腕子肿得跟发了两次面的馒头。
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哪个缺德玩意儿把腌菜缸放这儿啊，哎哟，痛死老子了\"
见儿子还能骂街，李桂芳心头火轰地烧起来，抡起墙根的竹扫把就扑过去：\"好哇！没摔死你算阎王爷打瞌睡！
好你个李明宇！长本事了啊？咋不摔死你！能耐了你，还学人爬房顶了？\"
李明宇一见亲娘提着扫帚杀气腾腾地过来，吓得直往后蹭：\"娘！娘！我手断了！真断了，别打别打！\"
\"断了活该！\"李桂芳一扫帚拍在他屁股上，\"老娘前两天咋说的？
嗯？让你下班就回家，别到处乱逛，你倒好，直接夜不归宿了，看我不打死你！”
“没没没，没乱逛，昨晚在师傅家喝了两杯，我真不是故意的\"李明宇缩着脖子试图做最后的辩解。
\"喝两杯？\"李桂芳看他还在狡辩，气得直哆嗦，\"你咋不直接喝到阎王殿去？\"扫帚劈头盖脸往下落，\"我叫你喝！叫你喝！\"
早在李桂芳出来前，早起的邻居就三三两两聚在这看热闹。
李桂芳抽李明宇时，李明宇的杀猪声更是叫醒了，一批又一批邻居，现在大家提着个鸡窝头，睁着眯眯眼，都在看热闹！
王婶端着簸箕在捡被李明宇踢翻了的萝卜干，边捡边劝：\"桂芳啊，孩子都摔成啥样了，先送卫生院吧\"
\"送啥送！\"李桂芳一瞪眼，\"痛死他得了，让他长长记性！\"
转头又指着李明宇鼻子骂，\"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你以为你还小啊，还是以为你是个猴，学人家爬屋顶！\"
李明宇疼得龇牙咧嘴，还得挨骂，委屈得不行：\"妈，我错了，真疼，真疼\"
\"现在知道疼了？\"李桂芳把扫帚一扔，揪着他耳朵就往屋里拽，\"走！先给你这爪子包上，等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边走还一边数落：\"养头猪过年还能吃肉，养你净会气我！\"
李明宇被揪得哎哟直叫，还得陪着笑脸：\"娘您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呜呜呜\"
\"错？你哪回没认错，我说的话，你当耳边风是吧？
转头就忘？\"李桂芳从柜子里翻出跌打药酒，往他手腕上一倒。
李明宇被药酒刺激得嗷一嗓子，眼泪都出来了。
李桂芳手上不停，嘴里也不停：\"从今天起，一个月不许出门！工资让老三去领！\"
\"啊？\"李明宇傻眼了，\"娘，别啊，我还要上班呢\"
\"上个屁！让你哥去给你请假！就说你手断了，是被你娘打断的！\"
两个小孙子看四叔疼得面目狰狞的，都被吓得龇牙咧嘴的。
李桂芳给他包扎完，又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滚去床上躺着！再搞点事，老娘打断你的腿！\"
看着儿子灰溜溜进屋的背影，李桂芳这才解气似的拍拍手。
李明宇灰溜溜地躺在炕上，手腕疼得直哼哼。
他盯着房梁发呆，心里又委屈又甜蜜——要是昨晚不急着回家，说不定现在还在跟珊珊你侬我侬呢。
他昨晚的确去了师傅家吃饭，但是扒拉了两口饭就溜了，七拐八绕地往珊珊家钻，想着好久没见到珊珊了，就七拐八绕地往珊珊家钻。
谁知道在王珊珊家附近就看到王珊珊在跟一个男的拉拉扯扯，窃窃私语。
鬼使神差下，他趴在角落里，听墙角！
只是距离太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等那男的走了，就跳出来给王珊珊一个惊喜，之后跟王珊珊压马路，可甜蜜了！
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李明宇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却闻到一阵香油拌面条的香味。
\"别装了，起来吃饭。\"李桂芳把碗往炕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响。
李明宇偷偷睁开一只眼，看见碗里除了面条，还卧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他鼻子一酸，“妈妈~\"
\"二十好几的人了，说话还带叠词？恶不恶心！\"李桂芳板着脸，“起来吃饭！”
\"疼，手手疼\"李明宇可怜巴巴地说，趁机往老娘身边蹭了蹭。
李桂芳抬手就往他嘴上招呼，\"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说完还准备端走那碗面条！
就这样，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吃完碗里的面条。
吃完早饭，没过一会儿，李明宇就在屋里跟两个小侄子嘀嘀咕咕：\"去，
给四叔偷块饼子来，下次给你买糖人吃！\"
今天早上，老妈烙了饼子，可香可香了，但是老妈说，他受伤了，不可以吃油腻的，他都没吃到!
早上，三哥去上班前，来看了他，嘴角的油都没擦干净呢，蹭亮蹭亮的！
李桂芳正好逮住小孙子李安源往怀里藏饼子。
\"好哇！\"老太太一把揪住小孙子的后衣领，抬脚就踹开了房门。
\"李明宇你长本事了？还教唆侄子偷鸡摸狗！\"
李安源吓得直缩脖子：\"奶，不是偷...是拿...\"
李明宇慌忙从炕上爬起来：\"娘，是我不对，您先放开源源...\"
\"这会儿知道护犊子了？\"李桂芳冷哼一声。虽说这个老四不成器，对几个侄子倒是真心实意。
\"教孩子做贼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这个月生活费多交十块！\"李明宇正准备鬼哭狼嚎，就被李桂芳一眼瞪了回去！
老太太在炕沿坐下，把饼子掰成两半塞给两个孙子，\"吃吧，可别学你们四叔那套。\"
李明宇眼巴巴瞅着金黄的饼子，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