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矿脉深处的火灵石矿脉宛如被煮沸的岩浆池，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哪怕吸进一丝都像喉咙里塞了团火。
方楠盘坐在一处火灵脉眼交汇处，双膝下的火灵石表面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精纯的火系灵力正顺着裂痕汩汩涌入他的经脉，像是要把他的四肢百骸都烧透。
伴生晶源静静躺在他的怀中，土黄色的晶石表面流转着赤红色纹路，每过一个时辰，便会有一道细小的火舌钻出来，顺着衣襟缝隙溜进他的丹田。
“冥狱幽火诀第五重的‘焚心炼魂’，果然凶险。”方楠暗叹一声，额角已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黑色纹路，那是冥狱幽火诀特有的魔纹，正像附骨之疽般一点点侵蚀他的血肉，所过之处传来阵阵麻痒的灼痛。
每当灵力冲击到膻中穴时，识海中的伴生晶源便会释放出温润的土系灵力，如同堤坝般堪堪拦住暴走的火灵力。
可这拦截越来越吃力，方楠不得已再次停止修炼，摊开记载功法的传功碎片，逐字逐句地琢磨，希望能从字缝里找到一线生机。
“冥狱幽火诀，共九重。前四重炼四肢，后五重炼五脏。此诀霸道异常，修炼之初需引幽冥火气入体，淬炼筋骨如玄铁，寻常修士触之即焚亡。前四重功成，双臂可碎山岩，足尖能裂大地，举手投足自带九幽阴火，所过之处草木皆化为灰飞。”
“吹牛皮！”方楠看着这段描述，忍不住暗自吐槽，“老子前好几次都差点被锤死，哪有这么神？”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后五重更为凶险，需以自身精血为引，点燃五脏灵火：心燃赤狱焰，可焚神魂；肝蕴青冥火，能蚀法宝；脾聚黄幽冥火，专耗灵气；肺藏白霜火，冻结经脉；肾纳黑煞火，吞噬生机。五火齐出时，方圆百里化为焦土，生灵无存。
待九重功成，四十八条隐藏灵脉自丹田蔓延至四肢百骸，如蛛网盘结，每一条都流淌着幽紫冥火……
方楠的目光死死盯着“赤狱焰、焚神魂”几字，只觉胸口又是一阵灼痛，像是有团火在骨头缝里烧。
他猛地扯开衣襟，只见膻中穴位置浮现出一片暗红，皮肉下仿佛藏着团无形火焰，正不安分地翻滚跳动。
“明明引的是火灵石的灵力，怎么会生出焚神魂的霸道？”他指尖划过那片发烫的皮肤，忽然注意到怀中伴生晶源的土黄光芒黯淡了几分，连表面的纹路都变得模糊。
这三天来，晶源释放的土系灵力越来越稀薄，方才拦截暴走火灵力时，他甚至感觉到晶源传来一丝震颤——就像堤坝在洪水冲击下开始松动，再这么硬撑下去，恐怕撑不过下一次冲击。
就在此时，传功碎片在灵力波动中微微颤动，边角处一行原本模糊的小字忽然变得清晰：“五火需以魂为薪，非精血不能制衡”。
方楠瞳孔骤缩，猛地想起引气入体时，功法曾要求将一缕神魂沉入丹田。当时只当是寻常步骤，此刻想来，那分明是把魂魄当成了点燃赤狱焰的引火之物！
“难怪每次冲击膻中穴，识海都像被针扎似的疼……”他咬牙一拳砸向地面，火灵石碎屑飞溅中，忽然瞥见自己手腕上的黑色魔纹正顺着血管向上攀爬，离心口已不过寸许。
“原来不是拦，是要养？”方楠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连忙重新盘膝坐好。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吸纳火灵力，而是引导着伴生晶源的土气在膻中穴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如同在火山口盖了层透气的泥土，既能锁住火气，又不至于把自己闷死。
当火灵力再次涌来时，他任由那些狂暴的能量撞入网中，却在灼烧感升起的瞬间，以意念催动那缕沉入丹田的神魂，像播种子般将一丝火灵力按进经脉深处。
嗤——
皮肤表面的魔纹剧烈闪烁，黑芒几乎要冲破皮肉，却奇异地没有继续蔓延。方楠能清晰感觉到，那丝被“种下”的火灵力正在土气包裹中缓缓蛰伏，像颗埋在土里的火种，而识海的灼痛竟减轻了大半。
“这才对嘛……”他望着传功碎片上仍在微微跳动的字迹，忽然觉得那些看似吹嘘的文字里，或许藏着他之前没参透的玄机。
“少了传功器灵，修炼的难度真是翻倍。”方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忍不住嘀咕。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岩壁上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得矿道深处愈发幽深。
这三日是他自大灾变以来，过得最清净的三天，除了吃饭休息便是埋头修炼，就连土灵皇都像失踪了似的，没再冒头。
“不管了，先顾好眼前再说。”方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杂念，重新闭上眼，“继续修炼！”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又是数日。
方楠只觉丹田内的火灵力愈发温顺，先前如野马般狂奔的势头渐渐收敛，反倒像被驯服的幼兽，乖乖顺着经脉流转。
他试着引导灵力冲击膻中穴，这次竟没感受到撕裂般的灼痛，唯有一丝温热缓缓渗入，像是初春融雪浸润冻土。
啵——
内视之下，心口处隐藏的第六条灵脉终于被灵力冲开，与其余五条灵脉瞬间形成循环，精纯的灵力顺着脉络奔涌至丹田，激起层层涟漪。
“轰！”
周身十丈内的火灵石骤然爆裂，碎石裹挟着滚烫的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宛如小型火山喷发。
他的身体竟缓缓悬浮在翻腾的岩浆之上，皮肤表面的黑色魔纹如同烧焦的痂片般层层剥落，露出底下泛着金属光泽的赤红色鳞甲，每一片鳞甲边缘都流淌着幽微的火焰纹路。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已不再是纯粹的赤红，而是一对缓缓旋转的黑红阴阳鱼——黑鱼眼点朱红，红鱼眼嵌墨黑，流转间透着几分天地大道的韵律。
“山川境...终于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