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浪拍打着船身，木船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宛如一片飘零的落叶。赵雄飞瘫软在船舷边，指节因过度用力攥着船沿而泛白，青筋暴起。胃部的翻涌让他忍不住剧烈咳嗽，酸水不断呛出喉咙，在甲板上留下斑驳的痕迹。身后几名队员同样脸色煞白，东倒西歪地倚靠在船板上，湿透的衣衫紧贴着身体，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点战斗时的英气模样。
方楠半跪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掌心有节奏地拍打着白梦放的后背，声音沉稳而有力：“大白，缓口气。”然而，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刺破水面的马达轰鸣声，几道雪白的浪头如猛兽般轰然撞向船身。船身剧烈晃动，惊得几个不善水性的队员同时发出压抑的干呕声，那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狼狈。
“旺旺！”
熟悉的犬吠声混着轻快的呼唤声穿透浪涛，如同一道希望的曙光。“哥！方楠！”循声望去，白梦鸽身着鲜亮的橘色救生衣，宛如一抹跳动的火焰，稳稳地踩在船头破浪而来。阳光洒在她身上，救生衣在阳光下格外亮眼。她身姿矫健，利落地翻身跃上甲板，发梢还滴落着晶莹的水珠，在甲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小白？你怎么来了！”方楠又惊又喜，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白梦鸽的出现，让他心里瞬间有了底——运输机肯定已经就位。
“我都来了整整一周啦！”白梦鸽竖起食指，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水面下若隐若现的光幕，好奇与兴奋溢于言表，“听说你们进了传送门？快说说，里面是不是超刺激！”
方楠望着她雀跃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轻笑。喉咙里泛起的苦涩混着咸腥海风，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獠牙、泛着蓝光的诡异藤蔓，还有生死一线的瞬间，最终化作一声轻叹：“等你亲自体验就知道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还在渗血的伤口，那隐隐作痛的感觉，仿佛在诉说着方才的惊险，可这些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那你下回记得带上我。”白梦鸽眼底藏着几分狡黠，目光扫过方楠与赵雄飞狼狈不堪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显然已经脑补出方才经历的惊险刺激。她也不追问细节，只是忽然恍然般抬手轻拍额头，语气轻快道：“差点忘了件大事！恭喜恭喜啊！”话音未落，她利落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素白信封，双手郑重地递到方楠面前。
方楠疑惑地挑眉，伸手接过信封拆开。看到信纸上鲜红的公章时，他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不由滞了一瞬。只见上面赫然印着：“中央军第五集团军命令：方楠护民有功，特准许其晋升少尉军衔，具体职位待其归队后再行安排！——落款：白振”。
“这......”方楠握着信纸的指尖微微发紧，抬头看向白梦鸽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迷茫，仿佛在梦中一般。
白梦鸽嘴角噙着得意的笑，眉眼弯弯，眼神中满是期待：“我回去把你那些英勇事迹全告诉父亲了，他对你可是赞不绝口！特意给你争取了这个机会，以后咱们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啦！快说说，打算怎么谢我？”
周围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道贺声，众人纷纷向方楠投来祝贺的目光。但方楠却仍有些回不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入伍和晋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了？”
一旁的白梦放见状，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解释道：“大灾变之后，人口骤减，整个国家都在艰难求生。现在军政一体，全民皆兵是大势所趋。以你的本事，晋升军官本就是迟早的事，我父亲不过是顺势而为，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哥！”白梦鸽顿时不乐意了，跺了跺脚嗔怪道，“什么顺势而为啊，我可是在父亲面前磨了好久，他才点头答应的！”她眨着灵动的眼睛看向方楠，心里正盘算着该怎么“敲”他一笔谢礼，那模样，可爱又俏皮。
就在众人沉浸在这或喜悦或调侃的氛围中时，船舱内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雄飞毫无征兆地喷出一口漆黑的血液，那血液在甲板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他身体坐立不稳，直直地朝后倒去。
“队长……”
“都别动，他中毒了！”小猴子的声音尖锐而急促，在船上回荡。众人一惊，原本要上前查看的脚步猛地停住，脸上满是惊恐与不安。
“听他的….别过来！”赵雄飞艰难抬头，见还有人不顾警告想要靠近，连忙出声喝止，虚弱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方楠快步走到小猴子身后，神色紧张地问：“他怎么样？”
小猴子仔细端详着赵雄飞的伤口和脸色，思索片刻后缓缓道：“应该是中了鱼人的惑踪粉，我在猿猴族群见过相同症状。这种毒素不算致命，主要用来跟踪目标。”他语气笃定，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很有把握。
白梦放急忙追问：“可有解救之法？”声音里满是焦急。
小猴子无奈摇头，脸上尽是沮丧。他虽能认出毒素，却对解毒之法毫无头绪。只记得当时中毒的猿猴，被紫金猿猴带入后山后，便再没了音讯。
“我…没事。”赵雄飞挣扎着坐起，抹去嘴角鲜血，对方楠露出一抹笑容，“恭喜啊，老方。”
“就算是喜事，你也用不着‘血花’来祝贺我吧？”方楠故意调侃道，就在小猴子说出中毒时，他就已经想到了解毒丹——只要找到最后一味灵药“风花”，或许就能救赵雄飞一命。
白梦放见方楠如此镇定，眼前一亮：“方楠，你是不是有解毒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