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也是您亲孙子，别厚此薄彼啊。”
贺文卿蹲在一边给南姿揉腿，力道适中，按的南姿发困。
她打了个哈欠，“奶奶，我眯一会儿，有点困。”
“好，毯子盖上。”
南姿喜欢在阳光房里睡觉，不管是阴天还是晴天，大中午的时候，接受着外面的光线，就觉得心情好。
两人的声音下意识降低，奶奶和贺文卿谁也没说话，空气寂静，只有时不时抖擞布料的声音，和干柴燃烧的声音。
到了中午十二点多，门口来了一辆黑色轿车，贺文卿站在阳光房里眯眼看了会儿，转身给南姿掖了掖被角，出去时，把阳光房的门反锁了。
他走的小心，慢悠慢悠的踱步，正好车上的人下来，“老师？”
“贺哥？”
杨月从车后座下来，她留了长头发，如今已经到肩膀了，穿衣也不再是中性化，反而穿了色彩鲜亮的裙子。
贺文卿冷冷瞥了她一眼，没搭理，面对这个老师，他真挺无奈，他以为上次见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杨父倒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弯腰在车里提出几个礼盒。
“文卿啊，你现在不登老师的门，只有老师来看你了，你奶奶身体还好？”
贺文卿看了看他手上的东西，淡笑道：“老师，您是长辈，来给我拜年，我担不起。”
“唉，有什么担不起的。”杨父说完就要往院内走，“月月这丫头也想你和老太太了，过年了，咱们热闹热闹。”
他很熟稔，往院子里看了看：“嘉齐那小子不在？”
贺文卿脸色越来越冷，杨父心里其实也在打颤，要不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每天在家哭死苦活，他也是实在不想来看一个晚辈的脸。
人到了中年啊，要是儿女不争气了，大人的脸只能一次一次的被按在地上摩擦。
杨月见院子里没南姿的身影，门口也没车，低头有些羞涩的一笑。
她早就猜到了，那段时间，那事儿闹得那么大，贺哥肯定不会再要她了，他最喜欢安稳，最讨厌麻烦。
头也没抬，就跟着爸爸往前走。
贺文卿伸手一拦，把杨父和杨月都拦在了院子里。
“老师，您这东西我不能要，否则我这名声传出去，可真就臭了，再说，”
贺文卿头侧了侧：“我老婆最近怀孕了，在养胎，受不了喧闹，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此话一出，杨月脸色煞白，杨父脸色铁青，他提着盒子的手紧了又紧，这混小子发达了，忘本了。
他是他老师，曾经还给他交过学费，要不是他，他能有今天？
“贺文卿，你现在，真是出息了。”杨父有些咬牙切齿，听不出喜怒。
贺文卿脸色如常，他清楚他对他的恩情，但这些年，他还给他的，只多不少。
从前老师为了女儿时不时来找他也就算了，现在不行，现在他有南姿，有孩子，有家，该断的关系，还是要断的干干净净。
杨父没脸再待下去，瞪了眼身侧的女儿，提着东西转身就走，车门摔的震天响，按下车窗，朝着杨月喊：
“还不快走，还站人家自己干什么？”
杨月充耳不闻，眼眶渐渐变红，鼻尖都冻红了：“贺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对得起我吗？”
贺文卿觉得荒谬，单手叉腰，一手摸了摸额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你说什么？我怎么对不起你了？”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你还跟这种品行的女人，纠缠不清，你，”
“闭嘴。”
贺文卿一声怒喝：“我跟你认识，是因为你的爸爸是我恩师，你喜欢我，你不是嫁给了我，没必要摆出一副我出轨的姿态吧？”
“还有，你喜欢我，我就不能过我的日子了？你是狗皮膏药吗？影响这么大？其次，我老婆是什么品行，我比你清楚，别再让我听到你嘴里说出诋毁她的话。”
“否则，R城，乃至整个省，你都不必待下去了，你很清楚。我有这个能力。”
他第一次跟杨月说这么多话，一字一句都扎在她的心尖尖上。
杨月失魂落魄，他说的对。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了，要不是爸爸的原因，她或许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他们之间，早就不是一个圈层的人了。
他如今是人中龙凤了，可正是这样，她才更不甘心，目光恨恨的看了眼阳光房里翻了个身的南姿。
贺文卿斜跨一步，把她的目光挡的死死的。
杨父等得不耐烦，暴躁的按了两下喇叭，“还不快过来。”
贺文卿紧张的回头看了眼南姿，自从她怀孕后，睡眠本来就不好，这会儿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
“艹，”他低声咒骂一句，低声呵斥，“出去。”
杨月面子彻底被扔在了地上，还顺带被踩了几脚，幽怨的看了几眼贺文卿，转身跑上了车。
南姿翻来覆去，幸好阳光房隔音好，虽然听见有些杂音，但是她横竖醒不过来。
嘴巴又干又苦，口干舌燥，四肢无力，意识在不断地往下沉。
翻了个身，手不知道打到了哪个盘子，叮咣一声落在地上，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坐起来时，贺文卿已经冲过来打开了阳光房的门，冷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清醒了些。
“没事儿吧？”
南姿摇摇头，“谁啊，你跟谁吵呢？”
“没谁，再睡会儿？我去做午饭，想吃什么？”他坐在她身后，把她搂在怀里，摇摇晃晃的哄她，手一下一下拍打着她。
院门外头，杨月的眼神几乎要冒火，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南姿已经死了几百遍了。
杨父脸色沉沉，发动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才对女儿喊到：“别看了，我为人师表一辈子，造了什么孽，要了个你？上赶着给人家当小三。没看他要不要你？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杨月崩溃了，她万万没想到一向疼爱她的父亲能说出来这种话。
“爸，什么小三啊，我是你亲女儿，你为什么说这么难听的话啊。再说他们又没有结婚，我算什么小三啊。你就只在乎你的面子。”
她拍打着双腿，随口捂着脸崩溃大哭，贺文卿对她无情，她忍了，可爸爸的指责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