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这些年表面风光，但内里大不如前，收上来的账逐年递减不说，打秋风的人却是年年递增。
不论是宗族还是各路大小官员，都想从沈家啃一块肉下来。
其中又以京城为甚。
每年收上来的钱连收支平衡都做不到，年年亏钱。
可京中这些门路又不能不打点。
否则人家今天一个理由，明天一个检查。
生意都做不下去。
所以才会有沈黎书上京一事。
临行前，沈老爷已经把代表家主的令牌给了她，就是为了借着摄政王这棵大树，彻底清扫这些店铺一遍。
沈黎书前几天借着查账的名义走了一圈，又派随风暗中去查。
如今，她已经掌握了这些掌柜所有的情况，接下来就是该赏的赏，该罚的罚。
带着腥味的血液将花厅地板浸染成红色，味道久久不散。
一个时辰后！
仅剩的十几个掌柜，一脚深一脚浅的离开沈府。
个个面如土色，神情萎靡。
来的时候四五十号人，如今就他们几个活着出来。
沈黎书一个女人，真是太狠了！
只要是被她揪出来的，不管证据确凿与否，全部打杀掉。
自己主动自首的，拖下去关起来，看样子也是凶多吉少。
于掌柜也在活着的人之中，他回头看了一眼沈府的牌匾，心中摇头。
小姐这番雷厉风行，只怕是会得罪不少人，沈家要完了……
—
花厅内，沈黎书靠在主榻上，翻着那些账本。
另一边是一摞卖身契。
随风有些担忧，“小姐，一下杀了这么多人，这京兆府那边。”
“我不过是打杀些自家奴仆，京兆府也管不着。”
“随风，你带人去，拿着账本，把他们的住宅抄了，将他们贪去的钱全部拿回来。”
随风点点头，转身离开。
沈黎书又看向下首站着的管家，
“那些店铺空出来的位置，从我带来的人里面选，尽快补齐人手，不要耽误做生意。”
“是！”老管家佝偻着腰，心中骇然。
小姐进京时，带了许多年纪不小的男女。
进京后，也不要这些人伺候。
就让他们每天领了银钱满大街闲逛，原来竟是这个作用！
管家刚退下不久，香杏就进来了。
“小姐，宫里来人了，太后娘娘召见。”
沈黎书放下账本，唇角上翘，“没想到，先炸出来的，竟是条最大的鱼。”
“给我更衣。”
一刻钟后，她坐上宫中的马车。
在宫门口步行进宫，一路来到太后的慈宁宫，带路的姑姑福身行礼。
“沈小姐，劳烦您在这等会儿，奴婢进去向太后通报。”
沈黎书颔首，目送着那姑姑进去之后，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
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小刀，放在指尖把玩，无聊的跟系统说话。
“打赌不，她进去后就不会出来了。”
近日看过无数宫斗宅斗剧的系统自认为进化了，摇了摇圆滚滚的脑袋。
“赌！我赌她不会做授人以柄的事，那姑姑马上就出来。”
沈黎书扫了一眼系统的细胳膊细腿，摇摇头，那么多宫斗剧，白看了。
“你输了的话，给我一千积分。”
系统兴奋不已，主人做任务的积分它只能分到一小部分，因此，一直很穷。
“好！赌就赌！”
沈黎书看它那个样子，有点不忍直视。
等了一会儿，姑姑还没出来。
系统的脸绿了，想哭又哭不出来，“我的积分！！！那是我全部积蓄啊！”
沈黎书悠闲的从袖子里摸出糕点，啃了起来，“系统，你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知道了。”
系统垂头丧气的飞进内殿。
过了一会儿，它又出来了，“那老太婆跟付明珠聊天呢。”
“好像忘了你这个人一样。”
“果然.....”沈黎书拍拍手上的糕点屑，又掏出壶茶灌了一口。
“有点干吧，想吃肉。”
说着又掏出一包肉干开始嚼嚼嚼，“系统，给我放个剧看。”
系统默默打开了甄嬛传。
难怪出门前她带这么多吃的，估计是早就预料到了如今的局面。
—
顾宴辞过来时，见到的就是，女子惬意的靠在阴凉处乘凉。
迤逦的裙摆铺满整个台阶，发丝黝黑发亮。指尖捏着根肉干慢慢嚼，旁边还放着壶茶。
悠闲得很，画面透着股凌乱的美感。
他差点气笑，走上前，朝她伸出大掌，“还以为你会受刁难，如今看来，是本王想多了。”
沈黎书看着面前的手掌，眨眨眼，把手放上去，就着他的力道站起身。
“王爷没看错呀，我的确是被刁难了，叫人家来，又不让人家进屋，你家的待客规矩太差了。”
顾宴辞一时无语，半晌吐出一句，“这里不是本王的家。”
“本王的家绝不会将你拒之门外。”
沈黎书顿了顿，指尖勾他腰带，“王爷真好~”
顾宴辞捻了捻指尖，抬手捏住她脸蛋，“这会儿想起本王好了？那你还把本王丢在大佛寺，小没良心的。”
吱呀一声，慈宁宫的大门打开，付明珠站在台阶上盈盈一拜。
“王爷，沈小姐，太后请您二位进去。”
沈黎书唇角的笑容加深，这就按耐不住了？
她跟在顾宴辞身后上了台阶，路过付明珠时，看到了她眼底的担心，以及小声提醒的话。
“太后好像不太高兴，你，小心。”
沈黎书轻轻点头，勾住她衣袖下的小手指，朝她笑得很甜。
付明珠心中一荡，在对方手指上摩挲了一瞬，快步走到前面，朝着上首的妇人拜下去。
“太后娘娘，摄政王和沈小姐到了。”
话音刚落，沈黎书就虚弱的往顾宴辞身上倒，“唉呀，我好像中暑了。”
微抬的眼眸撞进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里，她身形一顿，身体在空中硬生生转了个圈，倒进付明珠怀里。
闻着淡淡的书墨香，她悄悄看了一眼太后。
她穿了一身降紫色常服，头上的首饰很少，也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看自己的神情透着不易察觉的厌恶。
哪知顾宴辞突然动手，将沈黎书从付明珠怀里拉出来，大掌紧紧握着她的腰肢。
沈黎书蹙眉，狗东西！
刚才你不愿意，这会儿又把自己拉过来，简直有病！
顾宴辞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回太后，沈小姐身娇体弱，就不要那些虚礼了。”
沈黎书想给他点个赞，居然知道自己装病是不想给那老妖婆行跪拜礼。
太后的脸扭曲了一瞬，又变得温和。
“宴辞说得是，都怪哀家，刚才只顾着跟付家小姐说话，忘了沈小姐还在外面等着。”
沈黎书柔柔开口，“没关系的，毕竟您年纪大了，有些健忘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