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言有些瑟瑟发抖的抓着路筱的衣角。
虽说是观空单方面发起的挑战，但即使两个人都没有动用其他力量，纯拼身体素质，观空也只有被摁在地上摩擦的份。
路筱仔细想想，似乎在座的各位，包括自己，都被纪栀叶扔出去过。
虽说就刚认识没多久那么一次，但那堪比车祸现场的拉扯力度，让路筱记忆尤深，现在也不由得和林知言往后退了两步。
“呕——咳咳！”观空咳出一口血，趴在地上倔强地盯着纪栀叶。
纪栀叶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还打吗？”
观空立刻一咬牙，从地上爬起，照着纪栀叶腹部打去。
纪栀叶单手握住，反手一拧，观空的身体顿时被一股大力拧着腾空转了个圈，屁股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卧槽，他尾巴骨没断吧！”林知言简直不忍直视。
也不知道为什么，被纪栀叶教训过一次，从小到大都不敢再和她动手的观空，这一次怎么这么倔。
后来的顾砚看到刚治好，又立马遍体鳞伤的观空，整个人直接蚌埠住，“你们干什么！！”
纪栀叶侧目看去，就看见顾砚已经维持不了平时的表情，整个人极度狰狞，看起来颇为吓人。
“呃......其实......”
啪。
纪栀叶的脸上轻轻挨了一拳，拳头上的血印印在了她的脸上。
观空剧烈喘息着，“打到......你了。”
纪栀叶叹了口气，“满足了？”
“嗯......”
观空哼了一声，突然向前直挺挺倒下，纪栀叶顺势将他直接接住。
“师傅总说我没毅力，什么都放弃的早，挨了一次打就不反抗，反抗排不上个儿，就连挨打都排不到第一个。”
闻言，纪栀叶轻笑一声。
“怎么，释行住持是想让你变成一个抖m吗？”
“......把你瞎看的那些书删了。”
纪栀叶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
“纪栀叶，师傅和我提了你和你母亲的事情，他说纪阿姨是你的神明。”
“......当时，你一定比我还难受吧。”
“亲手，不得已杀死了最爱和最爱自己的人。”
纪栀叶沉默了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我们以前，都不知道这些......对不起。”
“但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要这些，不想要所谓的力量，不想要自己的神明......生老病死再正常不过，我明明应该是这件事情里最大的受益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获得了力量，往后余生直到死亡，只要他不想，他就不会侵蚀化为厉鬼。
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个本就到了死亡的人灵魂。
世上没有相同的人，所以死亡那一刻即是永别。
魂飞魄散与否，其实对于自己的结果其实是一样的。
可......理智这样告诉自己，自己却无法接受。
原本想要发火的顾砚，看到两人如此，拧着眉头叹了口气走到了一旁和路筱、林知言站在了一起。
路筱和林知言也默不作声。
观空靠着纪栀叶肩膀哭了一会儿，低声道：“师傅他......让我告诉你，九级厉鬼的力量是【赋能】。”
纪栀叶的眉头沉了下来，“释行住持做到了啊......”
“还有，今后所有死亡的人......都会化为厉鬼，最恶劣的时代来了。”观空道。
“......嗯。”
“多谢你带来的情报。”
“......怎么突然这么客气？”观空下意识抖了一下。
“作为谢礼，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纪栀叶道。
观空疑惑地抬起头，刚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清鼻涕粘在纪栀叶的衣服上直接扯出来二里地。
两个人，连带着旁边围观的三人，看到那条挂着鼻子的银丝儿的时候，都僵住了。
纪栀叶的嘴抽搐了一下，刚刚情绪看起来一直没有太大反应，此时却可以清晰地看见她额角冒出了青筋。
观空见状，连忙把鼻涕收了甩在地上，然后全身找纸没找到，赶紧用袖子朝着那块抹了抹。
纪栀叶仰头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忍住。
她的指尖拿出一片小纸片，上面散发着金红交织的光芒。
“这是......愿？”观空道。
“嗯。”
数日前，释行住持的禅房。
纪栀叶最后一次拜访释行住持，确定了释行住持的打算。
“释行住持，既然这么说了，我们来打个赌吧。”
“您向我许下【愿】，您一定会做到您要做到的事，而我一定要做到我要做到的事！”
“任何一方失败的代价——”
“都是永世不得超生。”
释行住持被纪栀叶的发言镇住，而后缓缓地、缓缓地扬起了一抹微笑。
“呵呵呵呵呵......”
“纪栀叶，哪怕我经历过那么多人和事，见过那残忍的世界，但我依旧没见过像你一样的人。”
“永世不得超生吗？”
“是啊，不狠到这个地步怎么能够呢！”
“好，我赌上一切.......向你许下【愿】！”
“失败的代价是......永不超生！”
纪栀叶低笑一声，“事后，观空或许会跟我没完。”
释行住持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不听话，你给打服就行！”
......
“破而后立，向死而生。”
纪栀叶指尖夹着那张纸片。
两人共同许下的【愿】，包含着双方的灵魂信息。
而这【愿】达成的时候，这一份灵魂信息将会解除限制。
带着【愿】的纸张慢慢化成星星点点，没有消散，而是融入了观空的舍利子当中。
因为立下了这种没有退路的【愿】，双方都必须拼尽全力，而后......向死而生！拼得了一丝生机！
这灵魂信息虽然残缺，但至少有希望。
观空有些颤抖的捧着舍利子，只要有灵魂信息，或者随着时间推移，有朝一日他能够让师傅投入轮回。
突然他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纪栀叶。
纪栀叶点了点头。
看到观空的情绪稳定下来，其他三人也走了过来。
“释行住持的尸身我已经修补好了，但估计没法留在灵泉寺，你去看最后一眼吧。”顾砚道。
刚刚他就是用修补释行住持身体的条件，然后观空才接受了治疗。
但没想到转眼就被打成了这样。
“多谢。”
观空道谢后，重新回到了正殿之中，这时释行住持身体上的箭矢已经被拔掉，身上的血渍也已经被擦拭干净，甚至重新换上了衣服。
发生了这么多事，但此时却像睡着了一样。
“唔......不愧是学医的，手法就是好。”
纪栀叶也跟了进来，看到没什么修补痕迹的身体，不由得感慨。
虽然她也会，但是修补起来，缝补痕迹纵横交错。
观空看着释行住持，再一次跪了下来。
他握住释行住持的手，摩挲着这布满了岁月痕迹的手，粗糙的掌纹甚至有些划手。
忽然观空举起释行住持的手，举到自己头顶抚上。
“师傅，我们没有好好个告别。”
“我和您的第一面是在这里开始，所以最后一面也就这样，画上句号吧。”
“从今之后，我会按照我自己想走的路，一往无前的走下去，绝不放弃。”
纪栀叶垂眸，林知言在后侧目。
而后观空将释行住持的手放下，整理好他的仪容，慢慢站起身。
“突然想起来，师傅说过一句话。”
“嗯？”
“他说你是被限制于人类躯体里的神明。”
“那你怎么看？”纪栀叶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觉得一派胡言，你根本就不是，你是神经bin——！！”
砰！！！
观空下巴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腾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以天地为被，不省人事。
纪栀叶拍了拍自己的手，然后将外套丢到了外面烧东西的灰堆之中。
“带去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