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穆姨，见她始终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这位夫人看着面生得很，不知是……”
“与你无关。”霍凌霄的声音陡然转冷，打断了他的话，周身的气场瞬间收紧，“傅总若是没事，就请回吧，别扰了我和夫人的清静。”
夫人？
傅九江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霍总说笑了，我只是觉得与您许久未见，想多聊几句。”傅九江压下心头的阴毒，语气愈发谦卑，“您也知道，傅家最近不太顺，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还请你大人有大量……”
二十多年前，年轻的霍凌霄可是以狠辣果决闻名京都。
他都不是对手，要不是用了肮脏的手段让霍凌霄成了植物人，估计他傅家在当年就覆灭了。
傅家能在这些年鼎盛起来，傅九江做梦都能笑出声。
但这样的笑容，在得知霍凌霄醒来都，就截止了。
傅家很快就迎接霍凌霄的打压报复，几乎，快撑不下去了。
“得罪？”霍凌霄挑眉，黑眸里终于掀起一丝波澜，却是嘲弄，“傅总说笑了，傅家的事，与我何干？”
这话听似无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傅九江知道，霍凌霄是铁了心要置傅家于死地。
他的目光在会场里快速扫过，看到不少人正偷偷关注着这边，心中一横，索性放低姿态：“霍总，看在两家往日的情分上，给傅家一条活路吧。只要您肯收手，傅家愿意拿出三成产业……”
“不必了。”霍凌霄淡淡打断，“傅家的产业，我嫌脏。”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让身边的穆倾雅秀美微蹙，她轻轻拽了拽霍凌霄的衣袖。
霍凌霄低头看她时，眼中的凌厉瞬间融化了几分，语气也柔和下来：“吓到你了？”
穆倾雅摇头，声音温软：“我们走吧。”
霍凌霄点头：“好。”
不再看傅九江一眼，搂着穆倾雅转身便走，仿佛刚才与傅九江说话，只是浪费时间。
傅九江僵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周围投来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有同情，有嘲讽，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番示弱，不仅没能换来一线生机，反而成了全场的笑柄。
一股戾气从心底直冲头顶，傅九江死死盯着霍凌霄与穆倾雅离去的背影，眼中的阴毒几乎要溢出来。
霍凌霄，你给我等着！我傅九江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穆倾雅回头就瞄到傅九江那可怕的眼神，吓得扯了扯霍凌霄的衣袖：“凌霄，他……”
霍凌霄她往怀里紧了紧，黑眸扫过傅九江的方向时，淬着冰冷的寒意。
待走到会场僻静的露台，他才停下脚步，转身轻轻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指尖。
“吓到了？”他的声音褪去了刚才的凌厉，带着不易察觉的懊恼。
穆倾雅摇摇头，却还是忍不住问：“那个傅总……你们以前有很深的恩怨吗？”
霍凌霄沉默片刻，目光投向远处的霓虹，声音低沉得像被岁月打磨过的玉石：“二十多年前，我和他本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那时我正好到江海市办事，也是那一次和你有了那一夜，本想等你醒来，向你负责，但是家里老爷子电话紧急的催促，我只好离开，也是这一离开，就中了傅九江的算计。”
“一场车祸，我成了植物人，昏睡了二十多年，错过了你，也错过了阿璃的成长。”
穆倾雅的呼吸一滞，指尖微微收紧，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一般。
猛地打开了她尘封多年的记忆闸门。
那些独自抚养女儿的艰辛、面对旁人非议时的隐忍、夜里默默流泪的日子，此刻都化作潮水般的情绪，汹涌而来。
霍凌霄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一痛，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愧疚与疼惜：
“当阿璃出现在霍家，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儿！”
穆倾雅红着眼：“你怎么那么肯定？”
霍凌霄指尖轻点她的鼻尖，笑道：“因为阿璃身上带着的黑玉。”
穆倾雅恍然，那玉是她在阿璃出生时就给她戴上的。
她一直都知道，当晚的人不是容庆海，而是另有其人。
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块黑玉也许是给阿璃的一种念想吧。
没想到，竟让霍凌霄给认了出来。
穆倾雅沉默着，没有说话。
二十多年的隔阂与委屈，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易抹平的。
可看着霍凌霄眼中那深切的愧疚与坚定的眼神，她的心，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露台上的晚风带着几分凉意，霍凌霄将穆倾雅的披肩紧了紧，黑眸中闪过一丝冷冽。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穆倾雅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大概猜到他准备做什么了。
这个男人虽然总是霸道、深不可测，但深入了解后，她知道，他做事总有专制一套方式。
霍凌霄回到会场时，恰好撞见傅九江正端着酒杯，试图与几位中东的权贵攀谈。
那些人是傅家最近极力拉拢的合作对象，若是能拿下那笔石油开采设备的订单，傅家或许还能喘口气。
“几位老板倒是好兴致。”霍凌霄的声音不高，却精准地打断了傅九江的话。
他缓步走过去，黑色西装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不过我倒是听说，傅氏集团旗下的重工机械厂，上个月刚因为偷工减料被吊销了出口资质？”
几位中东权贵闻言，脸色顿时变了。
他们最看重合作方的信誉，若是设备存在质量问题，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其中一位络腮胡老板立刻皱眉：“傅总，霍总说的是真的？”
傅九江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强笑道：“霍总说笑了，不过是些小误会……”
“误会？”霍凌霄挑眉，抬手示意身后的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