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跪在哥哥身边，手掌捂住他胸前的伤口，怎么也止不住血的流淌。
“哥！你撑住！我们现在，现在就去医院。”
余世楠的睫毛上沾着血珠，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他偏过头看向宋锦书，嘴角牵起个极浅的笑。
“余世楠，你.........你别吓我。你........”
小腹的疼痛突然变得麻木，她颤抖着伸出手，指缝间的血像喷泉似的涌出来。
特警们已经肃清残余的匪徒。
余世安手指死死按着余世楠的伤口，掌心下的体温正一点点变冷。
“陆泽谦……”
“我在。”
“我妹妹她……她很喜欢你。”
他的呼吸越来越弱，每一次起伏都带着血沫的腥气，“我不在以后……请你把她当亲妹妹看待。”
“不要伤害她，不要欺骗她，也不要辜负她。”
“不要，哥——”余世安哭声凄厉，“你不准有事，你是我哥，你永远都是我哥，我不要做别人的妹妹。”
余世楠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宋锦书。
“锦书……”余世楠的指尖颤巍巍抬起，似乎想碰她的脸，“我的命……给你了。”
“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包括.........我的命。”
救护车的鸣笛声已经近在咫尺，医护人员抬着担架飞奔过来。
“嘀——”心电图仪器发出刺耳的长鸣。
医护人员的动作顿在半空，无声地盖上白布。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残忍地宣告了结局。
“不——！”
宋锦书扑在担架边，一把掀开白布，看着余世楠毫无血色的脸。
“余世楠！你这个混蛋！”
“命这么没用的东西，你不要给我，我不要！”
指尖抚上余世楠冰冷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体温，“世楠，你怎么这么傻？”
“我们明明已经错过了，已经说过再见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眼前的这张脸与十年前少年的脸重叠在一起。
他是瑞斯国际学校最耀眼的学生。
夏日的风从窗户钻进来，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阳光在他挺直的鼻梁上跳跃。
一开始，她总嫌他烦，嫌他放学跟在她身后，踩着她的影子走整条街，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窜出来吓她一跳。
她回头瞪他，他就咧开嘴笑，“宋锦书，你很快，就会成为我余世楠的女朋友。”
“你记住了，我叫余世楠。”
果然，很快，仅仅三个月的时间。
她就被他打动了，彻底沉浸在他编织的美好爱情里。
“余世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被他骗到天文馆看星星，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
“因为我喜欢你。”
“你........”那是宋锦书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又热烈的表白，“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具体到某一项事情上。”
“那你会........”十五岁的她鼓起勇气，“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会。”
她满心欢喜问道：“喜欢到什么时候？”
“喜欢到天荒地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到我不再呼吸，不再有心跳，灵魂离开身体。”
“我都会，一直一直深深爱着你。”
“我信仰宋锦书教。”
巨大的悲伤和身体的剧痛交织在一起，让她再也支撑不住。
“锦书！”
“宋姐姐！”
她听到陆泽谦和余世安在呼喊她的名字，却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
小腹的绞痛比之前任何一次宫缩都要猛烈，羊水混合着温热的血液顺着大腿流下。
视线开始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陆泽谦焦急的脸和余世安通红的眼眶都变得模糊不清。
耳边的呼喊声也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想抓住什么，手指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世楠……”她无意识地呢喃着这个名字，嘴角溢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错过的人，真的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重新闯入生命里，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又一阵剧烈的宫缩袭来，像是要把她的身体撕裂成两半。
眼前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软软地向前倒去。
.........
林初一眨了眨眼，视线慢慢聚焦。
男人的胡茬爬满下巴，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
“初一？”孟梵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带着难以置信的欣喜。
“水……”
她的声音干涩得不像是自己的。
“来了来了。”孟梵用棉签蘸了水轻轻抹在她唇上，动作温柔得不像他。
她刚要坐起来，被孟梵制止，“医生说你断了两根肋骨，后背缝了十五针。”
林初一这才感觉到浑身的疼，像被拆了重组过。
她偏过头看向孟梵：“锦书呢？孩子……”
“都还在重症监护室，不过情况应该是稳定了。”
孟梵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哆嗦——
这个总爱嘲笑她“野得没边”的男人，此刻眼眶红得像要出血。
“初一，以后，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不准这么拼命.......”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浑身都是血，身体凉得跟冰块一样。”
“哪有？”林初一无所谓的笑了笑，“那帮孙子下手也忒狠了，等下次姑奶奶遇到他们，姑奶奶一定要........”
“一定要什么？”孟梵皱着眉，指腹蹭过她肿起来的脸颊，“就这么喜欢打架？”
“医生说你再晚送过来半小时，我就等着跟你收尸。”
“不至于不至于。”林初一梗着脖子，声音软了下去，“我不能让锦书有事，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孟梵突然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你更不能有事。”
林初一的脸“腾”地红了，刚要反驳，就被门口的动静打断。
是母亲和两个妹妹。
林初一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小声哀求道：“孟梵，我妈和我妹妹们来了，你回避一下。”
“回避？”男人捏着她的下巴，“我为什么要回避？”
“我不仅不回避，我还要官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