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嬷嬷想起那从内宫当中传出来的单子。
楼芙蓉的名字自然在其中。
若非是楼家，在此之前也用了些银钱。
楼芙蓉早就已经生死道消魂灭。
偏偏她却又是个不知感激的。
今晚还敢闹成这副模样。
“这可是皇宫，你还以为是你楼家的院子，那几句话便能随意折腾。”
嬷嬷说着便上前给了楼芙蓉一巴掌。
手上的力气毫无半分卸势，瞬间女子的脸庞红了一片，甚至还因惯例而跌倒在地。
“你……”
楼芙蓉双眼皆红，一双手指着眼前之人，心中是万分怒意。
“看来如今深夜你还有如此气力，就说明白日里没累着你，从今天开始，南边的那院子，所有的一切都由你自己去做，任何人都不得帮你。”
说着那嬷嬷便伸出手拽着楼芙蓉的头发，硬生生地将人拖出了院子。
嬷嬷知道这院中人都还不曾睡下。
就算是睡着了的怕也几乎都被今日这场变故而惊醒。
她那样随意的将人犹如破败娃娃般扔在了院中。
地上的碎石，无情的割裂着楼芙蓉身上的衣物。
“都给我听着！”
那嬷嬷特意抬了几个声调，在这深夜之中略显得有几分空旷。
“来这之前，你们是谁家的小姐，是谁家的贵人，与这宫中有何关系，颇得哪位贵妃娘娘的喜好，这些都与我无关。”
这些话原本便已说过一次，只可惜终究有人自视清高。
“在这，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来学规矩的秀女，规矩学不明白，死在何处都不知道，更别说想要什么人权。”
她半只脚踩在女子的手上，静静地摩擦着。
耳旁响起的是楼芙蓉犹如杀猪般的声音。
“尤其是那些血脉不纯的，在外头学的一副妖媚样儿，被家里长辈送进来，是什么心思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的眼里可容不得半分沙子，有些事，该收敛收敛了。”
字字句句的敲打，全都落在了楼芙蓉的身上。
这一届的女子都知道楼芙蓉曾经从了贵王府。
虽然并未与贵王发生什么关系，但终究是学了那不入流的手段。
若非是…楼家得了陛下恩典，就凭她，又怎可能入宫为妃，更别说是位于婕妤之位。
“都听清楚了吗？”
那紧闭的房门与窗户，这仍旧能够听得见这房中人的回应，“听懂了。”
这不过是一夜的插曲，那两个嬷嬷连个怜悯的目光都不曾落在女子身上，只是有说有笑的回了房间。
楼芙蓉此时双腿已经软弱，她看着自己门口处站着的那同房好友。
伸出去求助的手停留在半空。
那人却无形的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彻彻底底的那最后一束光拦得死死的。
楼芙蓉在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人生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痛苦有多少。
至如今的一切，都并非是楼芙蓉曾经想要的。
——
不知是否是昨夜的插曲。
接下来的几日还算平稳。
楼芙蓉整日连院中的事务都做不完，更别说回房休息。
久而久之，身子便难免也有些扛不住，不知何时便，昏在了院中。
待人发觉之时，差点让楼芙蓉命丧黄泉。
那嬷嬷也才突然发觉确实有些过分。
“那位虽然吩咐你，我二人针对于她，可却实在不曾想要了人命，再这样下去……”
“怕什么。”
与之相比，另外一个人却是平稳了许多。
甚至神色之上都毫无半分后怕之色。
“人死就死了，你我这些年处理的尸体还少吗？入了这秀女宫，活着才是最大的挑战。”
至于是否有所尊严，根本毫不重要。
楼芙蓉就是始终都不曾知晓这一点。
“那…还要继续吗？我是怕事情闹大了，毕竟那贱人也是陛下钦点的婕妤，若真死在秀女宫中，怕是要受诟病。”
她看了看门外，那烈日冉冉，终究放下了心中怒火。
“罢了，给她同屋的那个秀女放几天假，让人照顾着，别真死在了房中，给我平添晦气。”
“是。”
楼芙蓉发了高烧，更是不知如今身在何处，双目都有些茫然。
再次清醒过来时，觉得浑身疲惫，甚至每一个骨头缝里都透着疼。
她嘶哑着叫喊，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那同屋的女子看见她手上的动作，站起身来递了杯茶放到她手上。
“喝点水吧，你现在嗓子干的要命，根本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楼芙蓉虽对面前之人有所防备，但却也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将手中水一饮而尽。
接连几日。
楼芙蓉发觉那女子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却世事照料的滴水不漏。
似乎之前他们二人的误会，也不过是因为求生而……
然而眼前之人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讨厌。
时间过得很快。
那两个嬷嬷不过是给了楼芙蓉三五日的休养时间，便又再次将人催促的下地干活。
直到那日。
楼素雪原本陪着宁安公主前去皇后宫中请安，却不曾想，竟能遇见如今已为秀女的楼芙蓉。
“见过宁安公主，见过楼姑娘。”
那嬷嬷剑跟在身后的楼芙蓉并未行礼，连忙用怒斥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像公主与姑娘行礼。”
楼芙蓉心中虽有怒火，却也只能认命。
“见过宁安公主，见过楼…姑娘。”
宁安公主只是朝着那嬷嬷略微点头，随后便朝着屋内走去。
可嬷嬷却站在原位，不敢动弹半分。
瞧着那行礼的楼芙蓉，啧啧了两声。
“这嫡出的和庶出的就不一样，嫡出的在这宫中颇受公主喜爱，庶出的也不过是有着一个婕妤的名分，可实则也尊贵不到哪去。”
她几乎将眼前之人贬低的一无是处。
甚至丝毫不在意楼芙蓉。
楼芙蓉心中却虽是不满，可却也只能咽下心中痛苦，全然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般。
“装什么哑巴！”
那嬷嬷颇为不解气的推搡了她一下，又再开口警告。
“这可是皇后殿前，该做的不该做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要是做错了事，看我回去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