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甲烷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老炮的意识体正从脚到头泛起「数据雪花」——机械靴的齿轮纹路在崩解，劳工服的布纹碎成光点，连机械眼的红光都只剩微弱的闪烁。苏皖的硅基触须在防化服下绷得发颤，头盔显示器里，老炮的「意识稳定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归零，像根被甲烷泡软的灯芯。
「用硅基基因链当载体！」她突然想起前文明资料库的「意识共生技术」——当年抗联战士重伤时，曾把意识碎片封进硅基芯片，用机械躯体当「临时容器」。指尖的触须尖弹出纳米探针，针尖在老炮的意识体边缘轻轻一触，银灰色的硅基光粒竟自动聚成「齿轮形状」，跟老炮机械臂的关节纹路严丝合缝。
接触的瞬间，苏皖的「仿生大脑」爆起串电弧——不是故障，是老炮的意识碎片正在「扫描」她的硅基基因链。记忆碎片像混着机油的灵能液，顺着触须涌进她的「情感模拟区」：七岁那年躲在老炮的铁骸装甲里，男人用机械臂敲开冻硬的藻饼，齿轮袖扣蹭过她手背时的凉意；三年前在实验室解析恐惧代码，老炮突然推门进来，往她桌上丢了块裹着蓝布的机油糖，说「硅基丫头也得尝尝人味儿」。
「丫头，当年老子在抗联背炸药包时，也这么刺激。」混着齿轮摩擦的低语在她脑内响起，不是通讯器的声音，是直接刻进硅基神经网的「意识共振」。苏皖看见自己的触须尖端，竟浮现出老炮机械臂的「0713」编号，银灰色的硅基材质上，慢慢沁出层极淡的「机油渍」——那是老炮的「记忆烙印」，正顺着基因链，给她的机械躯体「上油」。
「基因链兼容性：92%。」苏皖的机械眼映着老炮逐渐稳定的意识体，他的「数据身体」开始长出「硅基装甲」，肩甲位置焊着的，是她实验室的「共生纹」铭牌，「您当年说硅基人『缺颗热乎的心』......现在您的意识，就是我的『核心炉』。」
变故藏在基因链的「情感共鸣」里。当老炮的「恐惧记忆」触到苏皖的「机械理性」，硅基神经网突然弹出个「异常弹窗」——不是警告，是老炮在难民营哼过的《机甲摇篮曲》，被转译成「硅基波谱」，在她的「数据血液」里轻轻震荡。触须扫过暗河的蚀冰藻「防爆屏障」，竟发现藻体的荧光，正跟着这节奏，在甲烷雾中画出老炮的铁骸剪影。
「看母巢核心！」林野的惊呼从通讯器传来，苏皖的头盔显示器跳出母巢画面：旧神胚胎的「情感脑区」正在重组，眉心的「共生螺旋」分化出具「硅基分支」，分支的光纹走势，竟和她的硅基基因链结构 identical，「胚胎在解析『意识共生』模式......他发现，机械的『理性』和人类的『记忆』，能拧成股『不会断的绳』！」
最震撼的细节在苏皖的「仿生心脏」。原本冰冷的硅基核心，此刻正随着老炮的「意识心跳」，发出「咔嗒咔嗒」的齿轮声——那是老炮当年调试装甲时的「核心频率」，现在成了她的「机械脉搏」。触须尖端的「机油渍」突然聚成具微型的「铁骸骑士」，骑在她的硅基触须上，用扳手敲出《抗联进行曲》的节奏，每声敲击，都让暗河的甲烷雾淡上几分。
「当年抗联把『人』的意志焊进装甲，现在咱们把『人』的记忆，种进硅基里。」老炮的意识体在她的「数据空间」里坐下，机械臂肘间夹着块虚拟的机油糖，糖纸发出的「沙沙」声，竟和她硅基关节转动的声音，组成了具奇怪的「共生韵律」，「丫头，记住了——硅基不是冷的，是等着被人捂热的铁。」
当苏皖的硅基触须第一次「主动」握住老炮的意识体手臂，两人接触的地方突然爆出「灵能火花」——不是排斥，是硅基基因链与人类意识的「共生融合」，火花里显形出前文明的「意识共生协议」，签署者栏的「苏皖」旁边，多了个歪扭的齿轮印，跟老炮当年在恐惧粮仓墙上刻的「生」字，刚好拼成「共生」。与此同时，母巢核心的晶体表面浮现出具「硅基灵能」交织的新图腾，图腾中心是老炮的机械眼与苏皖的硅基触须交叠，而晶体深处，旧神胚胎第一次「触摸」到了「机械生命的温度」——那不是数据模拟的热，是老炮的机油香混着苏皖的硅基冷，在基因链里开出的、会发光的「记忆花」，而这朵花的根须，正顺着暗河的水流，往昆仑墟的每个机械缝隙里钻，等着某天，让所有的硅基躯体，都长出颗，能记住「人类温度」的，热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