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在说什么呢？不玩了吗？”何施珍和吴小花在前面玩了两把串天猴，见后面两人还没上来，便跑回来问情况。
沈非晚指着钱伟强打着小报告，“他刚说不跟我玩了，又要让我卖发圈给他，我不高兴，他还急。”
何施珍看了眼钱伟强，钱伟强噘着嘴低头看脚。
“我不缺发圈。”何施珍背着手站在了钱伟强身前，她上次买了那么多根本戴不完。“但你也不能这么说沈非晚，她是我的好朋友。”
“老师说了，你不想和别人做朋友没关系，但你也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说人坏话的都不是好孩子。我就不和你玩了。”
“我没有在背后说她坏话啊……”他明明是在面前说的。
“而且明明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情，非晚拦着你是为你好，你还要生他的气，老师说过，你这叫作，叫作……”
“不识好歹。”沈非晚淡淡补充道。
“对，不识好歹！”何施珍充满了佩服的看了眼沈非晚，然后继续回头教育钱伟强，“不识好歹的小朋友也不是好孩子，我也不要和你玩了。”
大过年的，钱伟强真的哭了，呜呜哇哇的抹着眼泪，
“……我哪有这么不好！你就是不想和我好了才老说我的……”
黑暗中有人路过，
“哥，那边有个小孩在哭。”
“自己欠抽的吧，不然大年三十谁会骂小孩。”
……
沈非晚突然有点头疼，“……大年三十晚上你别哭啊……”
“……你们都不跟我好了，还不让我哭啊……呜呜呜——”
“跟你好跟你好！”沈非晚拉了把何施珍，示意她哄哄，“珍珍，快哄！”
何施珍也有些慌，这要是一会儿就让钱小胖这么回去，她妈肯定以为是自己又欺负他了。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我们还是好朋友！……还有几个地老鼠，玩不玩了？”
“玩！”
……
等筒子楼那块的大人都来叫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沈非晚打着哈欠和吴小花手牵手回到自家巷子里的时候，再一次觉得带孩子比干活累，明天打死她也不去了。要在家睡到昏天暗地！
沈淑芳和许玉枝也刚从李春兰家唠完磕出来，拉着沈非晚进屋也没再继续聊天。
又不放假，明天还得上班，真要守岁到十二点以后，明天的班也就不用上了。
沈非晚热情邀请沈淑芳用了一下家里的浴室，自己亲自在外面给她添柴加火的烧热水。
“姑姑，这浴室好用吗？”
沈非晚努力往缸里倒着刚烧开的热水，一边还不忘咨询一下客户反馈。
“好用！”隔着墙，沈淑芳的嗓音从里头飘出来，“就是有点费脚！”
那也没办法，这已经是目前生活的顶配了，总好过在屋里拿着盆擦身。
等沈淑芳洗完澡上楼，坐在床上擦头发的时候，许玉枝又拿了一套新衣服上来。
“棉衣和裤子都是你哥给你从沪市买的，毛衣是我织的。昨天才织完的，来不及给你试合不合身了，你试试看，要是小了，过两天我再抽了给你加宽点。”
棉衣和裤子沈瑞生没有第一时间给沈淑芳拿过去，也是想着反正要初一才穿，今晚上再给也来得及。
至于毛衣，许玉枝翻过衣柜，她和沈非晚都不缺衣服穿，毛衣织的买的加起来都有好几件，所以她俩的毛衣，是她抽了重新打的。
沈淑芳现在穿的毛衣也是沈瑞生前两年给她百货店买的，不仅好几年了，还因为长身体小了些，但还在穿。
许玉枝直接用新毛线给她重新织了一件，红色的高领扭花套头毛衣，花样是当下年轻小姑娘最喜欢的，一看许玉枝就是下了功夫的。
刚刚红包的余温还没下去呢，沈淑芳又想哭了。
“嫂嫂……”
“明天大年初一，肯定得穿新衣服。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沈淑芳狠狠点头，“我很喜欢！谢谢嫂嫂！”
“喜欢就好。”许玉枝笑了笑，见沈非晚也打着哈欠上楼来了，便转身准备下去，“那你们早点睡，明天早上起来吃年糕。”
“嗯，嫂嫂晚安。”
“晚安。”
沈非晚见沈淑芳呆呆的盯着楼梯口，直到听见楼下房间的关门声，才低头去摸手里的衣服，摸着摸着还用手背抹了把眼睛。
她叹了口气，就像刚刚哄钱伟强那样，拍了拍沈淑芳的背，
“姑姑啊，大过年的可不能哭啊，不然你明年要哭一年了……”
“去你的……”沈淑芳哑着嗓子轻轻的拍开了沈非晚，“我就是高兴有新衣服穿。”
“那你身上的衣服第一次穿的时候也是新衣服啊……”
“不一样！”
沈非晚看了她半晌，最后了然的点点头，“是不一样，但我不会把我妈让给你的。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好妈妈。”
沈淑芳呆了呆，有点哭笑不得，又有些恼羞成怒的扑上去挠这小丫头的痒痒。
“就你话多……”
“啊啊啊啊！亲姑姑谋杀亲侄女了！”
……
楼上的鬼哭狼嚎的动静穿过楼板直达楼下，沈瑞生洗漱完进屋，看着书桌边对着镜子往脸上抹雪花膏的许玉枝问道，
“衣服给她了？我看楼上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嗯，给了。”许玉枝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确定没有没擦到的地方了，顺便用手心凑了一下手背，“我就说淑芳和星星一样都是孩子，有新衣服就高兴。”
沈瑞生哼哼两声脱着外套，他妹讲起荤段子的时候，可就不像个孩子了。
许玉枝刚准备站起来，就被人从凳子上抱了起来，已经有些习惯了被突袭，她条件反射的就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我想起来一件事。”沈瑞生把人往床上一放，顺便帮她把毛衣脱了。
许玉枝：“嗯？”
“还没问过你的感受。”
“什么东西？”许玉枝有些茫然。
沈瑞生这几个月的性子变化挺大的，不再是那个有事往肚里憋的老黄牛了，而是总秉承着夫妻间没有秘密的原则，什么都要与她分享。
即便有些话题，并不适合面不改色的沟通，比如现在这个，
“我手术后你觉得有影响吗？虽然我觉得没有，或者我们可以多体验一下，你要是哪里觉得不好，你就说，我改进……”
许玉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