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茹霜没想到陈鹤一会这般低声下气地跟自己说话。
一直以来,陈鹤一是最为自傲的人,哪怕面对身份比自己尊贵的皇子,他也从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可这样的人,在这一刻,整个人破碎卑微,瞧着格外让人心疼。
“鹤一,陈家二爷的确不地道,故意将你卖身为奴,我若是真给你赐了名字,那岂不是跟着他们一起欺辱你?”
肖茹霜握着他的手,十分认真地解释。
“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夫君,不会是奴仆的。”
“至于陈鹤安,想来也是先前你们之间有过节,所以才会这般待你,你莫要放在心上。”
“鹤一,我会护着你的。”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兜兜转转,最后竟然还是你我在一起。”
陈鹤一仰头看着肖茹霜,眸中满是深情。
“霜儿,若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
“可是什么?”
见陈鹤一落了泪,肖茹霜连忙托起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状似担忧地开口。
“鹤一,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若是有什么难处,只要我能帮你的,我绝无二话,你难道还不信我吗?”
“我现在已经是奴才了,若是肖家旁人想要折腾我,我又能如何?”
陈鹤一微微叹了口气,看上去很是伤心。
“你不可能日日陪着我的,想来,肖大学士也不愿意让你跟一个奴才在一起,到时候,我又能做什么?”
“霜儿,我是男人,我也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护着你啊!”
“我本来也是打算把你安置在外头的。”
肖茹霜听到陈鹤一这么说,心下划过一丝了然。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闪过陈鹤安说的那些话,一时间有意试探地开口。
“你放心,这宅子是我自己的,肖家的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你好好在里头住着,到时候我会请大夫照顾祖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你若是实在不放心,那我再请两个护院,如何?”
“霜儿,你把我看作什么?”
陈鹤一脸色惨白,好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颤声道,“我……一个男人,你把我当做外室养着吗?”
“你说你不会欺辱我,可你这般举动……若是他日被熟人看到,又将我置于何地?”
“你……我没有这个意思。”
肖茹霜见陈鹤一恼了,当下连忙拉住他要抽回去的手,连连保证。
“我怎么可能把你看作外室,这宅子你只是先住着,外人也不知道宅子是我的,到时候就说是你的,也没人查证啊!”
“或者你说,你让我如何做才能开心?”
“你难道就不能替我消了奴籍吗?”
陈鹤一扭头去看肖茹霜,好似十分委屈,轻声道,“只要你去官府说一声,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说会护着我?”
“霜儿,没了奴籍,我才能去参加科举,走上仕途,到时候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难道这样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肖茹霜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她本以为陈鹤安说那些是有意挑拨,现在看来,陈鹤一就是贼心不死。
“消了奴籍,你住在我的宅子里,难道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了?”
肖茹霜的脸色已经沉了几分,语气也带了冷意。
“人,总不能既要又要,陈鹤一,事到如今你依旧不肯认命,是觉得我很好骗,还是觉得你只要提出来的要求,我都一定会答应?”
“你,凭什么呢?”
陈鹤一心里头满是愤怒。
他就知道!
陈鹤安刚才定然是跟肖茹霜说了什么,所以才让她这么问自己!
要知道,以前肖茹霜什么都会听自己的,甚至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摆在他面前来,如今自己在她面前都已经如此卑微了,她却无动于衷。
这不是有人挑唆是什么?
“霜儿,你是这么看我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陈鹤一在这个时候,还是要装作一副备受误解的模样来,慢慢地抽回手,苦笑出声。
“罢了。”
“这些话都是陈鹤安说的对不对?”
“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他们父子一唱一和,轻易就毁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为的就是让我彻底跌入泥泞之中,再也没有对付他们的能力。”
“可是霜儿,我以为你会懂我的。”
“我想要爬上去,的确不单单是为了你,因为我想报仇。”
“如果不是陈耀下毒手,祖父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祖父他只是疼爱我,却从未想过要了陈耀的命,可他竟然会对自己的父亲如此狠毒,我又如何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霜儿,你就当疼疼我,帮我一把,好不好?”
就在顾悦跟杨城对话的时候,云擎蹲在姚青身边,看着她熬药,还不忘低声询问有什么需要,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倒是显得肖茹雪好像一个多余的人。
“姚女医,我觉得这味药得换。”
肖茹雪不着痕迹地上前,隔开了云擎和姚青,低声开口。
“先前在柳城的时候,姚女医这副药方曾经用过,但是并无作用,后来是把其中这味药换成了另一味药,才有了起色。”
“当真?”
姚青对于与医术相关的东西都格外痴迷,所以压根没有注意到肖茹雪的小动作,反倒是跟她聊得格外投机。
“只是,现在咱们这个条件,好像药物也不全,没办法试。”
就是现在手里这些,还是刚才林一申派人送来放在一个地方,他们走过去自己取回来的。
一来一回,只怕会耽误不少时辰,甚至本来在熬的药都不能用了。
“我去跟林大人说说。”云擎也没有意识到肖茹雪是故意分开他们的,反倒是立刻起身说道,“看看他们能不能尽快把药找回来。”
说罢,人已经快步离开。
肖茹雪倒是也没有在意,反倒是很开心地蹲在了方才云擎的位置上,一边帮姚青熬药一边仰头看着她,眸中满是崇拜。
“姚女医,我在柳城的时候就听过你的名字。”
“当初你破格进入太医院的时候,我就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如此出众。”
“肖大小姐谬赞了。”
姚青对肖茹雪的印象还停留在京城的传闻里,一时间被夸,都不知该作何反应,却下意识地开口问了一句。
“京中对肖大小姐也有传闻,今日一见又觉得那些传闻多少有些出入。”
“我其实不太明白,肖大小姐如此聪慧,为何会如此恨嫁?”
“莫不是对云擎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