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饭局最终不欢而散，卫明理只觉得颜面尽失。与这些狐朋狗友的交情，也差不多走到了尽头。
卫明理回到办公室，情绪一直不佳。
对于其他人投注过来的视线，总觉得不怀好意，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心里那怨气几乎能凝成实质，看人的眼神都颇为不善。
说来也是巧，有一下属不会看脸色，汇报工作时，如同往常那般顶撞，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
这让本就处在临界点的卫明理，火气上涌瞬间爆发，劈头盖脸给人一顿骂。
把先前的旧账全都翻出来，说得有理有据，字字戳人心窝子。
下属惨白着小脸出门，回到位置上埋头工作，再也没敢炸刺。
万万没想到，发了一通脾气，竟有意外收获。算是杀鸡儆猴，给另外几个下属提了个醒。
其他人没敢再唧唧歪歪，也不似从前那般吊儿郎当，全都认真起来，工作效率迅速提升。
卫明理这才回过味来。
看来，无论在哪，欺软怕硬都是常态。反倒是满身棱角的刺猬，轻易没人愿意招惹。
在钢厂那些年，他习惯了当笑面虎，轻易不翻脸与人结怨。
调来冶金部也保持着以往作风，又顾忌这些人复杂的身份背景，竟然忘记了最浅显的人性本质。
卫明理发泄一通过后，从内而外身心通泰，工作进度也意外的顺利。
直到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那点子愉悦才逐渐消散。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再度死灰复燃。
进家门时，丧丧着脸，满身低气压。
全家对此漠不关心，都像那睁眼瞎似的，竟无一人上前安慰。
晚饭桌上，众人吃得正欢，卫明理突然开口。
当着众人的面，提起乔嘉懿即将嫁人的事。许是顾忌祁季这个外人在场，说的比较隐晦。
谈到女儿的结婚对象时，卫明理羞得面色涨红。
话到嘴边，吞吞吐吐许久。最后才破罐子破摔，把黄海涯这个名字说了出口。
倒是没提黄海涯干过的那些烂事，只是着重强调了这人的年纪。
谷翠玲和一双儿女，早就从刘梅口中得知内情。具体前因后果，比卫明理这个当爹的知道得还要多。
也就迟安安和卫谷余不知情，好奇的坐直身体认真听。
谷翠玲是顾忌有外人在场，没有将乔嘉懿未婚先孕的丑事曝光。
但卫明理逼逼叨叨个没完，把乔家兄妹俩贬进泥里，骂成狗屎。
这些个污言秽语，就很影响谷翠玲的心情。
当即撂下碗筷，抬手掩唇轻咳一声，示意丈夫差不多得了。
卫明理见媳妇眼中闪过厌烦，识趣儿的闭上了嘴。
瞥见谷卫民脸上的笑意，瞬间怒从心头起。
顾忌媳妇的情绪，没有当场发作。
而是在心里暗骂：“你个小兔崽子，还敢看老子的笑话。”
眼刀子刷刷往那飞，直到小儿子收敛笑容才满意。
瞥见坐在谷卫民身边的小闺女，卫明理拧了下眉，沉声警告道：
“乖宝，你可别学你三姐。以后遇到什么人，一定要回家告知爹娘，绝不可以擅自来往，知道吗？千万别跟这种老不羞的扯上关系，被祸害了名声。”
谷卫盈无所谓的点头，她用不着跟娘藏心眼，这些事情说出去也没关系。
随即想到什么，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坐在对面的祁季，想着等吃完饭就跟娘打小报告去。
对上那戏谑的目光，祁季只觉心脏中了箭，对比一下与谷卫盈的年龄差，自己好像也是妄图叼走嫩草的老牛。
这算不算是卫明理口中的老不修？
祁季羞愧的低下头，加快扒饭的速度，三两口吃完便起身告辞。
见外人离场，剩下的全都是自家人，
谷翠玲当即摔了筷子，瞪着丈夫怒道：
“你在这点谁呢？乔嘉懿不知羞被人搞大肚子，落到这种下场全都是她自作自受，跟我闺女可没半毛钱关系。”
卫明理刚想认输服软，听了媳妇后半段话，当即变了脸色，追问道：
“你说什么？搞大肚子？谁干的？”
许是过于气愤，连带声音都变了调，表情也随之扭曲。
他卫明理可以哄骗前妻珠胎暗结，但却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
没错，大多数男人就是这么双标。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谷翠玲见丈夫情绪激动，轻描淡写两三句，便道明了事情原委。
谷翠玲神情淡然，语气平静无波，像一汪清澈的湖水，浇灭了卫明理的火气，让他再度恢复理智。
卫明理喘着粗气坐下来，好一会才稍稍平复心情。
却仍不肯消停，将桌子拍的啪啪响，嘴里愤愤不平道：
“她怎么这般不自爱？乔瑾瑜这个当哥的怎么也不知道管管，就这么任由她这般作践自己。”
这话表面上看，并不算过分，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下迟安安也变了脸色，屁股底下像生了刺一样，叫她如坐针毡。
虽然当初她没有未婚先孕，但却用这个当做借口，逼迫家里同意她出嫁。
现在听到继父对此口诛笔伐，迟安安只觉得无言以对。
匆匆吃光碗里的饭，拿着哄孩子睡觉当借口，下桌开溜。
这一个两个都被挤兑走，偏偏当事人还一无所觉，仍旧逼逼叨个没完。
“早知道她是这么个货色，当初生下来我就该把她溺死……”
后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谷翠玲打断。
冷下脸来，斜睨着他，鄙夷道：
“在家里逞什么威风，有能耐冲外头使去。你要是找上黄海涯，指着他的鼻子骂到他退婚，那我还敬你是个爷们，有做父亲的担当。”
再不济，去劝乔嘉懿悔婚也行，在家唧唧歪歪个什么劲？
当初教育不上心，现在摆什么臭架子。本来就已经断绝关系，现在有什么立场，对着人家的决定指手画脚？
面对媳妇的指责，卫明理本想反驳，视线扫到三个孩子一脸认同的表情。奇迹般的冷静下来，闭上抱怨的嘴，静心思考。
确实，事已至此，抱怨无用，又影响不到最终结局。
应该谨记这次教训，万不能重蹈覆辙。
要对小闺女多多上心，避免像乔嘉懿那样眼皮浅，被人三言两语忽悠得找不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