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落下，月亮高举头顶。
一阵阵的海风吹过，在木屋门口有两人坐在地上，静静看着远处。
一个是因为头发没干，而另一个的目光正放在那人身上。
乐瑶等头发半干后，便靠在门框上，捏着沧的手。
她疲惫地闭眼，“好困，小鱼，我先睡一觉，你明天别跑哦。”
沧盯了她两秒，眨了眨他的双眸，没有再打扰她。
虽然听不懂，但看她那困顿不堪的模样，沧还是明白了。
在夜色之下，他的眼眸似星空般璀璨明亮。
沧伸手摸上她的脸，心头一软，将她的发丝别在耳后。
“别闹，小鱼。”乐瑶伸手拍开他的手。
沧停顿两秒，不再闹她，双手放在他不存在的膝盖上，乖巧极了。
乐瑶睡的并不安稳，她好像想起了船上糟糕的记忆，那狂风暴雨的天气、骇人无比的深海。
沧抿唇，眼神担忧地望着她，薄唇轻启。
一段神秘悠然的曲子响起。
像未经污染的海水般清澈，歌声里带着安抚的力量，能抚平烦躁，带来宁静。
温柔如水流的歌声响彻在乐瑶耳边，渐渐地她抚平了眉头，陷入更深的沉睡。
歌声戛然而止，沧转头看着她，将她的身体放平，撑着脑袋注视着她的脸，大尾巴轻轻晃了晃。
远处传来了一声极小极小的声音。
他神色一凝，转头看向那个方向，脸色很沉，他依依不舍地望了乐瑶一眼，扭头沉入大海。
速度很快地摆动着鱼尾，游向另一边，直到看不见小木屋。
他面前的是五位美丽的人鱼，同样拥有着漂亮的尾巴，只不过没有沧的尾巴那样蓝。
沧面容平静，微微歪头，瞧着他的几位大姐。
面前的几条人鱼的鱼尾巴颜色各异，上身挂着两个贝壳遮体。
其中一个美人鱼想绕过他，沧将路挡住，嘴里发出警告。
那位淡蓝尾巴的人鱼有些不满，叉着腰，嘴里说着他们人鱼的语言：“沧，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夜晚唱歌是很危险的！”
“是呀，要是招来可恶的人类怎么办？小心他们把你炖成鱼汤！”
“人类是很可怕的，他们什么都吃！昨晚上有一条大船翻了，有好多人类，妈呀，吓死我了！”
沧语气平静：“我知道了，大姐二姐三姐。”
他们的声音都格外动听，这场对话就算是在吵架，也格外悦耳。
“你为什么要唱歌？还有为什么不要我们过去？”大姐语气严肃。
二姐沉思着，也开口：“你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在宫殿里，母皇很担心你，还好你没事，不然又得说我们了。”
沧是最小的人鱼，生下来就有最美丽最蓝的尾巴，他是最受宠的一条人鱼，是海里的宠儿。
几乎所有鱼都喜欢他，连螃蟹大将军都给他送最明亮的珍珠。
三姐：“走吧，跟我们回去。”
说着她便要去拉沧。
沧避开她的手，语气淡淡：“我不回去，你们走吧，不要告诉母皇我在这里。”
“你为什么不走？”大姐不可置信地说，“在这里我们要流浪的，去宫殿每天都有新鲜的鱼肉送来。”
“是呀，我才不想自己抓鱼，好累。”
沧余光扫向她们细腻的肌肤和手，“你们是雌性，我是雄性，自然不能一直吃现成的，我抓鱼又不跟你们一样慢。”
“可是……母皇给你安排好了呀，你不需要抓鱼呀，临海的人鱼公主长得可漂亮了，听说要把她嫁给你呢。”三姐说着有点小激动。
沧皱眉，“我才不要，把婚退了，我不娶什么临海公主。”
大姐最先发现不对劲，“你之前不是说随便吗？怎么现在改变的这么快？”
她凝视着他，“你昨晚遇上什么了？那方向有什么？”她指着小木屋的方向。
五姐：“啊？有什么？跟那方向有什么关系？”
大姐继续道：“你昨天没回来，一直都没回来，而昨天有一条大船沉了，沧，你不会救了一个人类吧？”
“什么？人类？”三姐睁大了她那双漂亮的眸子，“你救人类了？”
沧慢慢后退，眼神慢慢冷了下来：“不关你们的事情。”
四姐，“天呐，沧，万万不可以啊，人类心思最是深沉，千万不要相信人类！”
大姐看着他如此紧张的模样，眼眸又是一沉，“你因为她要退婚？她是个雌性？”
二姐将目光放在大姐身上，眼神崇拜，大姐的直觉太敏锐了。
几句话就套出了沧奇怪的行为动静。
沧垂眸，想隐瞒是瞒不过的，轻轻“嗯”了一声，“不要打扰她，不能跟母皇说，不然我就再也不回去了！”
三姐惊讶：“人类真的很狡诈的，你被她骗了！”
二姐惊恐：“你不会已经爱上她了吧？沧，人和鱼之恋是没有好的下场的！百年前的一条人鱼爱上一个王子，最后死了！扒皮抽筋的那种！”
四姐愤怒：“我们一定得阻止你继续犯错，你一定不能爱上人类！”
沧被她们叽叽喳喳吵得头疼，将金色的发丝撩到肩后，眼里倒映出不耐，“我知道，我就是做个好事把她送到岸上就好，她人不坏的，也没有伤害我。”
“行吧。”二姐抿着唇，忽然像条灵活的银鱼似的凑上前，那双和海水同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那你——爱上她了？”
沧眼眸躲闪，“没有，不……不可能的，我会把她送走。”
大姐抱着胳膊浮在一旁，银蓝色的长发在水流里轻轻晃悠，眉梢挑着明晃晃的怀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用珍珠串成的手环。
倒是二姐和三姐，一个趴在大姐背上晃着腿，一个绕着沧转了半圈，俩人脸蛋上都带着没心没肺的笑。
“太好了！你不爱她就好！”二姐拍了下手，鱼尾在水里欢快地拍打出细碎的水花，“我们帮你瞒着母皇，将她送回家。”
沧淡淡嗯了声，眼神恍惚，飘在水里走神。
“你们不要过去，不能让她发现你们。”
他嘱咐道。
“好吧。”
说完沧便游向另一个方向。
“哎？你去哪？”大姐拦住他。
沧眨巴着他漂亮的瞳仁，“去找巫师。”
“你找巫师干什么？”二姐趴在大姐身上打盹。
沧看了看海面上的天空，不敢再耽搁，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直线游向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