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学炼丹？”
徐清风闻此，目光如炬，一抹意外转瞬即逝于那深邃的眼底。
随后，他轻抿一口清茶，沉默不语，高阁之内突然一片安静，秦修突然感到空气中泛起尴尬。
“墨老，你我多年交情，我择徒的标准，你心中自当有数。”
墨老岂能不知？
徐清风收徒，素来不问出身贵贱，不论世俗人情，唯重天赋与心性。
这些年里，他耳闻目睹，多少世家豪门欲将子孙托付于他门下，无不被他一一拒绝了。
甚至还有一位皇子，也曾向徐清风拜师，当年离皇为此还亲临公会，与之商议。
可结果，依然是被徐清风婉拒了。
而且那位皇子绝非纨绔，他在去年也成为了炼丹师，天赋相当不错，只是没能达到徐清风的要求。
由此可见徐清风收徒之严苛，纵然是皇亲国戚，也毫无后门可走。
徐清风望着秦修，虽未明言，可眼底依然闪过抹不悦。
他的出身也很平凡，走到这一步全凭天赋与夜以继日的勤修苦练，最看不上这种托关系的行为。
说实话，他对秦修已经很客气了，否则哪怕是墨老带着其直系亲属，天赋不够，他也早就端茶送客。
而至于秦修是否有这个天赋……
“秦公子，我听闻你是凌曲城出身，你年少时，可曾求学拜师，当过丹道学徒？”
秦修也知道徐会长这么问的用意，但他唯有如实回答：“不曾。”
果然。
徐清风眼中闪过抹失望，那抹不悦也更加明显。
连学徒都不是，托关系还托到我这了？
秦修是举世无双的神体，他尊贵如皇朝丹道第一人也需礼待没问题。
可他今日的登门，在徐清风看来，已然有几分蔑视丹道之嫌了！
修炼一途，若是背景显赫，拜在墨老门下，哪怕资质愚钝，有墨老的指点，也会有不低的成就。
可丹道呢？
他讲人情世故，炼丹时雄燃炽焰的炉鼎会讲人情么？灵魂强度会因为你是皇亲国戚就有所区别么？
墨老面露一丝尴尬之色，轻咳一声道：“老徐啊，咱俩之间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秦修这孩子，自打神体觉醒之后，感知力竟是突飞猛进，敏锐异常。”
“兴许他在这方面还真有些天分。这样吧，老夫也不求你收他为徒。”
“你先给他开个小灶，传授些入门的门道，点拨点拨他。咱们且看他的造化如何，再做定夺。”
这就是最让墨老头疼的点，以他的面子和秦修的神体，便是请徐清风出手炼制丹药，也并非难事。可偏偏秦修这小子心血来潮，非要自己学习炼丹。
而他此番直接来找徐清风，也是有用意的。
徐清风的严苛大离人尽皆知，甚至比他指导弟子还要严格。在他看来，秦修很可能是灵魂胜过他人，却又达不到丹道天才的地步。
被徐清风拒之门外后，也就能断了这念想，从此安心修炼。
当然，如若秦修真能让徐清风看中，也是极好的。
但这种可能性，从徐清风那不满的态度就能看出端倪。
“神体还能提升灵魂强度？倒是前所未闻。”
徐清风略感惊讶地打量着秦修，但也只是一句带过。
再提升，能从毫无天赋提升到学徒就不错了。
离他的收徒门槛，可能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但看着墨老那略带无奈的笑意，徐清风眼神闪烁，也大概猜出了这位老友的用意。
“既如此，我就先从最基础的炼制药液教起。”
“不过事先说好，丹道面前，人人平等，不会因为你是神体而区别对待。”
“秦公子若是未能通过考验，那今后为你炼丹可以，收徒之事，就莫要再提了。”
徐清风俨然已做出极大的让步，甚至为秦修破了多年的规矩。
秦修深知此恩非浅，连忙起身，恭敬行礼：“请长者赐教。”
“善，那我们便从最基础，也是至关重要的聚气液讲起。”
徐清风道：“聚气液，乃练气境提升修为的常见药液，你在凌曲城想来也见过。”
“其所需的材料……”
徐清风对丹道一片热忱赤诚，哪怕认为秦修很可能只是走个过场，也教得极其认真，一丝不苟。
这是他的性格使然。
而秦修也是一脸虚心求教的聆听，尽管他很想说，聚气液他早已炼过，而且品质高达极品。
不过，为了学到真正的炼丹，他还是耐心听着，也深刻领略到徐会长的造诣之不凡。
很多炼药时的关键诀窍，和父亲留下的心得不谋而合，可见其传道解惑时的毫无吝啬。
两炷香后，徐清风讲完药液最后提纯时容易犯的失误。
“如何，听进去多少？”
询问的同时，徐清风已然在试探和观察秦修。
聚气液是最基础的，他讲的也很详细，如果秦修还一头雾水，说明其实在没有踏足丹道的天赋。
至于觉醒神体后的感知敏锐，兴许也只是神体的洞察力远超他人，却和灵魂强度无关。
“多谢会长，晚辈受益匪浅。”
秦修一脸诚恳，徐清风也没看出异常。
不过，听懂才只是第一步。
“那接下来，便由你亲自演练一遍。”
徐清风的脸色变得严肃：“我的规矩，便是两次之内，炼制出一瓶不低于中品成色的药液。”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念在你从未接触过，特许你炼制三次，只要成色别太浑浊，以后我便可以偶尔指点你一二。”
身旁的穆红缨眨了眨灵动的美眸，师尊的确是为秦修屡屡破例了。
可墨老的脸色却很清楚，哪怕是徐清风再三放低要求，都要比其他炼丹师严格许多。
只听了一遍就要当场考验，哪怕公会那几位长老收徒时都没这般规矩。
这是徐清风在以退为进。
他把要求定这么低，如若还做不到，那即便秦修是神体，以后也没脸再来烦他。
“开始吧。”
徐清风手腕一抖，聚气液所需的材料就摆在了丹鼎前。
而这尊丹鼎虽然只是弟子练手所用，也相当厚重不凡，炼制药液绰绰有余。
秦修走到丹鼎前，看着材料不禁陷入沉思。
“徐会长刚才的意思，是说我如果只达到最低要求，他顶多偶尔教几次，离真正的拜师还相差甚远。”
这其中的差距秦修很清楚，就如墨老也会因为人情而收记名弟子，可让他上心的真传，只有长公主等寥寥几人。
为了学好炼丹，他决定不隐藏，也想试试自己现在的真实水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