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
京墨卿和孟乐之坐在车后座的两边。
这十年里，第一次，两人的距离隔开了这么远。
以前，就算是孟乐之做错了什么，或者和他生气，也是她单方面的往车门上挤。
连京墨卿都往车门的方向靠，这还是第一次。
孟乐之缩在车门旁，手指扣着车门，低着头，不好意思去看京墨卿。
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发生了。
可是真的发生之后，她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了。
哥哥喜欢她。
不是兄妹之间的喜欢，是那种喜欢。
和面对哥哥的时候，完全不同的心境。
孟乐之越想脸颊越烫，头就越低。
而她所有的反应落在京墨卿的眼里，都是她在排斥，想要逃离。
他不敢靠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孟乐之会知道这些事情。
就这样...两人沉默着回了京园。
雨下的更大了一些。
孟乐之推开车门想下车。
一条腿刚要迈下去，又赶紧缩了回来。
京墨卿从司机手里接过雨伞，绕到她的这一侧，给她打着伞。
孟乐之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京墨卿的眼底划过慌张。
孟乐之下车。
京墨卿打着伞。
两人一起进了别墅。
在玄关处换鞋。
孟乐之看见京墨卿抬手往后撩了一下头发，才发现他的头发还有衣服全都湿了。
伞一直都是偏向她的。
而且两人中间还隔了一段距离。
京墨卿担心她心里不舒服，没敢靠近，所以他身上湿了大半。
孟乐之看了看他湿了的头发，转身进了客厅。
京墨卿看着她的背影，顿了顿，也进了客厅。
他以为她直接跑进了房间。
但是他进到客厅的时候，孟乐之正好从一楼卫生间出来。
她拿着毛巾给他。
京墨卿看着她。
孟乐之看了他一眼，又马上低下头：“擦，擦头发。”
京墨卿接过毛巾，眼睛却一直看着她。
毛巾握在手里，过了一会儿，他道：“乐之......对不起。”
孟乐之的睫毛忽闪忽闪，眼睛眨了又眨，嘴唇动了几下，她小声问道：“什，什么时候喜欢的？”
京墨卿的眼神轻轻闪烁了一下，在脑袋里又把她的问题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开始想答案。
什么时候？
他一直都很喜欢她。
只是以前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
意识到这种喜欢变了，好像是在她十六岁的时候。
京墨卿没有回答。
他觉得孟乐之肯定认为他是一个怪物。
但凡是个正常的人，也不会对自己的妹妹动这样的心思。
“乐之，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京墨卿说着，沉默了一下道，“如果...你接受不了，或者讨厌哥哥了，不想见哥哥了......”
一句话，京墨卿说的断断续续。
说到最后，他有点说不下去，停顿了一下。
而孟乐之听见他说“讨厌哥哥”四个字，突然抬头看向了他。
京墨卿咽了咽喉咙，继续道：“高考前，可以去施尧家住一段时间，我不会过去，不会耽误你考试，其余的事情，我们高考完之后再说好不好？”
孟乐之看着他。
看着他眼底的伤心，无措，还有对于她的不舍。
孟乐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京墨卿。
在她的印象里，他永远都是沉稳冷静的。
任何大风大浪到了他面前都会平息下去。
他永远都可以是所有人的依靠。
可是现在，无措，无助，甚至他在害怕。
孟乐之的嘴张开，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
她半张着嘴愣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往楼上跑。
听着她哒哒哒的脚步声。
京墨卿觉得自己的心里在一点一点往外滴血，手里的毛巾也掉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留住孟乐之。
也不知道该怎么挽回现在的局面。
不知道该怎么让孟乐之心里舒服一点。
他站在客厅，一动没有动。
全身仿佛失去了力气，连离开客厅的力气都没有了。
直到他又听见了孟乐之“哒哒哒”的脚步声。
很轻快的脚步声。
一点一点在接近。
京墨卿转头看了过去。
就看着孟乐之手里抱着一个盒子朝着他跑了过来。
他看着她。
孟乐之跑到他面前，把盒子给他。
京墨卿下意识接住了盒子。
孟乐之跑得有些喘：“密码是你的生日。”
京墨卿又看了她几秒，然后才垂眸看向了手里的盒子。
他在密码锁上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锁弹开。
他把盒子打开。
里边一个红色的香囊，还有一张照片。
京墨卿看了看两人的合照，又看向了孟乐之。
孟乐之看了他一眼，又垂下视线，一边说着话，睫毛一颤一颤的：“香囊你打开看一下。”
如果换作平时，孟乐之的这个反应，京墨卿可能会猜到一些什么。
可是现在的京墨卿，智商呈直线下降，大脑都快要不转了，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他只能按照孟乐之说的做出了动作。
孟乐之从他手里接过盒子。
京墨卿把香囊打开，把里边的纸拿了出来。
是华亭寺庙里的许愿纸。
京墨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孟乐之从华亭带回来的那个没有挂在树上的愿望。
他把纸打开。
上边是孟乐之写下的一行字。
是她娟秀的字迹。
京墨卿在心里读了一遍她写下的字。
[喜欢哥哥，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
他在心里念了一遍，又念了一遍，然后看向孟乐之。
感受到他的是视线，孟乐之又抬眸看了他一眼。
在看见他眼里的震惊之后，她抿了下唇，然后转身背对着他。
事情捅破，她是开心的。
但是这种转变，总是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她抹了一把自己发烫的脸，结结巴巴地道：“照，照片上，还，还有，字。”
话说完了，她又转回了身体，去抢他手里的照片。
京墨卿下意识把手举高。
孟乐之没有拿到。
她跳起来抢了一下，也没有抢到：“给我，我不想给你看了。”
京墨卿看着她红了的脸颊和耳朵。
终于终于，大脑转了一下，发现了她在害羞。
“给我。”孟乐之去抢。
京墨卿举着手，抬头。
手指一动，把照片翻了过来。
看见了上边的字。
[阳光代替我吻了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