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金乌刺向他的长剑。
“你别不是装逼吧，这要是装逼失败，可就必死无……”韩卓的话没说完，整个人脸上全是惊讶。
丁榆就在朝阳身后，看的真真切切，金乌的剑在刺向他的前一刻，突然停止，剑距离鼻尖的距离还不到一指！
“看起来你切割了不少意识。”朝阳笑了笑。
最后的保护机制为什么不叫朱明，为什么不叫星河，却叫金乌？
其他高级干部分出了自己的力量，金乌又分出了自己的力量，又分出了自己的意识。
这是一个独立个体，但也是金乌的延续。
“喂，清醒点儿，我要和你对话了。”朝阳拍了拍金乌的头，笑着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韩卓快步走到丁榆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在丁榆回头看他的时候，露出一个微笑，转头对朝阳没好气的说道：“他能回答你吗？”
“他肯定可以！”朝阳下巴微抬，满是骄傲，“这不是别人的延续体，这可是金乌！”
金乌愣愣的看着他——真是奇怪，明明那团金光没有消散的迹象，丁榆却能从中看得出哪里是金乌的眼睛。
他的视线一定全都落在朝阳身上。
过了片刻，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会铲除任何会阻碍你的人，或者东西。”
“是吗？”朝阳语气莫名，笑容不变，“但现在，你就是那个阻碍我的人。”
金乌肉眼可见的怔愣住，后退一步。
周围杀气迅速凝滞，韩卓眉头紧皱，不动声色的释放出一根银丝，慢慢缠绕在朝阳腰间。
丁榆也没有闲着，缓缓向金乌身后挪。
拼正面有风险，还不能搞偷袭吗？
这世上老六这么多，再多一个姓丁的，怎么了？
“如果我是那个阻碍你的人。”金屋张开嘴，声音嘶哑难辨，“那我就不应该存在。”
那把破空剑的虚影飞到空中，没有任何停留的插进自己主人的身体！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果然是人狠话不多。
保护机制，解除！
笼罩在玻璃罩上方的光芒瞬间消失，天上的岩浆也停止掉落，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玻璃罩本身发出的红色光芒。
结束了，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朝阳拉着星河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没有其他手段了吧？真是的，小小年纪怎么不想活了？死的是我，又不是你，死者本人都没想法，你那么急干什么？”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星河看着他，眼泪汪汪，泪水控制不住从眼眶流出，她死死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别的声响。
丁榆看着星河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她到底还只是个小姑娘。
但这个小姑娘手上的鲜血实在是太多了。
丁榆不知道是该可怜她，同情她，还是该憎恶她。
“唉，哭的这么可怜，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子。”朝阳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好了，不哭不哭，哥哥不是还在吗？”
“但是，你马上就不在了。”星河哽咽着说道，“没了你，我也活不下去……我杀人了，我也不配活着……”
丁榆突然撇过头。
算了，起码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即将失去自己朋友的小可怜。
丁榆不可控制的想到自己的母亲，鼻头发酸，韩卓在她旁边，默默握住她的手。
一股力量从手心流向她的心脏。
朝阳抱着星河哄了好一会她才勉强止住哭声，但眼眶发红，一直在拽着朝阳。
他们几人走到玻璃罩面前，那颗脑袋就在当中漂浮。
“这是个天才的脑子！”韩卓如此点评。
“谢谢夸奖，我也这么觉得。”朝阳笑着说道。
如果换个时间，他们两个认识或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只可惜没有如果。
“请吧。”朝阳看向丁榆，一脸无辜，“你们总不能做让我自己毁了我自己脑袋吧？”
丁榆轻声说道：“你想好了，不再反抗一下？”
即便朝阳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但如果反抗一下，说不定还有转机。
朝阳只是摇头：“我早就该死了。”
丁榆走上前，拔出破空剑，刚刚还一脸淡定从容的朝阳突然高声说道：“等一下！”
“我靠，你干什么！”韩卓眼眶通红，酝酿好的情绪全被喊散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不反悔，不反悔，只是希望你们能再给我一点时间，3分钟就好！”朝阳笑眯眯的说道，将手按在玻璃罩上，霎时间，所有的力量向他滚滚而来。
丁榆问道：“你在干什么？”
他沉吟道：“加入这个游戏的方法是戴上特制的手环，这个手环会顺着神经系统一路连接你的大脑，死亡方法只可能是脑死亡。
我的大脑是整个游戏的核心，可以连接到其他人的大脑，更早之前的人我大概救不回来，但最近新出炉的死人我应该能挽救一下。”
朝阳的指尖在玻璃罩上泛起涟漪般的蓝光，无数数据流顺着他的手臂疯狂涌动。
“你似乎不是在寻找死亡的脑神经——你在改写游戏底层代码？“丁榆的破空剑突然发出蜂鸣，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警告文字。
她突然意识到，整个玻璃罩其实是个巨大的生物计算机，那颗漂浮的大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这才是真正的游戏核心。
朝阳通过修改游戏底层代码，将那些断裂的脑神经重新连接，这没有什么不可能，毕竟他们曾经打造了一个以大脑为核心运转的游戏。
朝阳的瞳孔缓缓渗出鲜血，那些血珠没有落下，反而逆着重力向上飘散，在空气中分解成细小的金色粒子。
星河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的滚滚落下。
朝阳终究会死，但这个死亡方式，实在太痛了。
丁榆忽地按住太阳穴，那里在打鼓，在嘶吼。
疼的她眼前一阵模糊。
朝阳转身，对丁榆说道：“可以了。”
现实生活中的唐容，或者月之魔女，此刻大概正一脸茫然。
就好像睡了一场本来不应该再醒的觉。
“谢谢你。”丁榆笑着说道，“好像自从我和你认识以来，我说了很多句谢谢你。”
朝阳略一思索，点点头：“好像是诶。那我问你，你哪次谢谢是真心的？”
“每一次都是。”丁榆格外真诚的说道，“我真的觉得你是好人。”
这也是为什么，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朝阳是第一公会会长。
“你这么坦荡，搞得我都不想死了！”朝阳哈哈一笑，说不想死的是他，下一刻立马正神说，“快去把核心毁了”的也是他。
丁榆拔出破空剑，狠劈向玻璃罩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
这是金乌的自我防御机制。
但很可惜现在拿着破空剑的不是金乌。
当破空剑最终刺入玻璃罩的瞬间，无数道彩虹般的光束从裂缝中迸发。
游戏强制登出！
他们做到了，他们一起做到了！
丁榆喜不自胜，因为强光，眼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肩膀上已经率先感受到了韩卓的体温。
“韩卓，我们……”丁榆的话戛然而止，一口鲜血喷在她身旁，有那么几滴溅在她完美无瑕的脸颊上。
丁榆眨了眨眼睛，终于恢复视野。
韩卓口中鲜血不断翻涌，手上，身上，满哪儿都是，却仍然固执的用尚且还算干净的手背擦着丁榆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再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