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心中一动：“刘主任，这是好消息啊。那后续我们还需要补充些什么？”
“杜主任那边托我转告，希望你们能再提供一份关于‘青衿’品牌文化内涵、市场独特性以及未来如何带动相关文化产业链发展的补充报告。要详实，要有前瞻性。”刘主任顿了顿，又补充道，“杜主任还特意提到，报告不用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套话，实事求是就好。他很欣赏你的务实风格。”
挂了电话，陆辰眉头微蹙。杜康永的橄榄枝，似乎又递近了一些。但陈副书记的警告言犹在耳，这位“铁面”副主任的真实意图，依然像一团迷雾。他到底是真心赏识辰光厂，还是这本身就是他棋局中的一步？
“看来，这份补充报告，得好好下番功夫了。”陆辰对身旁的林诗韵说道。
林诗韵点了点头：“我来主笔吧。‘青衿’就像我的孩子，我最了解它。”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乔”的报复，比陆辰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阴险。
这天下午，猴子神色匆匆地跑进陆辰办公室，手里拿着几张打印出来的网页截图：“辰哥，你看这个！”
陆辰接过来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截图是青河县本地一个小有名气的论坛，以及几个不知名的新闻聚合网站的页面。上面赫然出现了几篇帖子和文章，标题十分醒目：
“惊爆！青河辰光服装厂疑似血汗工厂，为赶外贸订单工人被迫超时加班！”
“辰光服装厂出口产品与内销产品质量存疑？知情人爆料双重标准！”
“‘青衿’虽美，设计理念被指抄袭，文化创新还是文化挪用？”
这些文章措辞巧妙，不直接下定论，多用“疑似”、“知情人透露”、“网友质疑”等字眼，却极具煽动性和误导性。字里行间，都在影射辰光厂压榨工人、产品质量有问题，甚至连林诗韵的“青衿”系列也被泼上了脏水。
“这些王八蛋，胡说八道！”赵卫龙闻讯赶来，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们厂什么时候亏待过工人？加班都是按规定给加班费的！出口和内销的质量标准完全一样，诗韵妹子的设计更是独一无二，哪来的抄袭！”
陆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神冰冷。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无疑是“乔”的手笔。上次是卡脖子，这次是泼脏水，想从舆论上搞臭辰光厂。
“查到这些帖子的来源没有？”陆辰问猴子。
猴子挠了挠头：“发帖的Ip地址很杂，有些还是用的代理，不好查。不过，这些帖子几乎是同一时间冒出来的，背后肯定有人在统一操作。”
就在这时，陆辰的手机响了，是县政府办公室打来的。“陆总，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市劳动保障监察支队，还有一位省里派来的观察员同志，明天上午要到你们厂进行一次联合检查，检查内容涉及生产安全、劳动用工、产品质量等多个方面。据说是接到了‘群众举报’和‘舆论关切’，请你们务必配合。”
陆辰握着电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群众举报？舆论关切？这一套组合拳，来得倒是挺快。
挂断电话，办公室里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辰哥，这……这摆明了是冲着我们来的！”赵卫龙急道，“先在网上造谣，然后借口检查，想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林诗韵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她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卑劣，连她的心血之作“青衿”都不放过。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看着陆辰：“陆辰，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想查，就让他们查。”
陆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没错。他们想玩，我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卫龙，你马上去安排，把厂里所有的生产记录、用工合同、薪资发放表、质检报告都准备好，确保每一项都经得起查。猴子，你继续追查那些谣言的源头，看看能不能挖出幕后黑手。诗韵，你把‘青衿’系列所有的设计原稿、灵感来源记录、面料采购凭证都整理出来，我们要用事实说话。”
他深吸一口气：“这次检查，恐怕不会那么简单。领队的人，很可能就是冲着找茬来的。我们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夜色渐深，辰光服装厂灯火通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在黎明打响。陆辰站在窗前，望着远方沉沉的夜幕，心中盘算着应对之策。他知道，“乔”的这张网，越收越紧了。而杜康永，在这场风波中，又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是坐山观虎斗，还是会……
第二天一早，三辆挂着市府牌照的汽车准时出现在辰光服装厂门口。车上下来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副局长，姓高，据说在系统内以“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着称。他身后跟着几位同样不苟言笑的检查人员，以及一位三十岁左右，气质沉稳，始终默不作声的年轻人——那位所谓的“省里派来的观察员”。
高副局长一下车，便板着脸对前来迎接的陆辰说：“陆总，我们是奉命前来检查。长话短说，带我们去车间和档案室吧。”
陆辰心中冷笑，这高副局长果然名不虚传，一上来就摆出一副公事公办、油盐不进的架势。
“高局长，各位领导，欢迎检查指导。”陆辰脸上依旧带着客气的微笑，心中却已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猴子在不远处，悄悄对着高副局长的背影比了个不雅的手势，嘴里嘀咕：“装什么大尾巴狼，看你能查出个鸟来！”随即又被赵卫龙瞪了一眼，讪讪地缩了缩脖子。
一场针对辰光服装厂的“联合绞杀”，正式拉开了序幕。而陆辰知道，这背后，是“乔”那双在暗中操控一切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他必须顶住这波攻击，并且找到反击的机会。
联合检查组的到来，让辰光服装厂的气氛骤然紧张。高副局长果然如传闻中那般“铁面”，一进车间，便如同带着放大镜一般，对每个角落、每个环节都审视得极为严苛。
“你们这个消防栓，多久检查一次？记录呢？”高副局长指着一个角落里的消防栓，厉声问道。
赵卫龙赶紧上前，递上消防器材的检查维护记录：“高局长，我们厂的消防安全是专人负责，每周都会进行检查，并且有详细记录。”
高副局长接过记录本，一页一页翻得飞快，眉头却越皱越紧。他似乎想从这记录中找出什么破绽，但赵卫龙准备充分，记录清晰规范，让他一时也挑不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