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里时，秦湛的黑色西装已经彻底湿透。
雨水沿着他的发梢滴落，顺着削尖的下颌滑进领口。
小金一愣，连忙从副驾驶拿起毛巾递过去。
“您不是打伞了吗？”
秦湛没接，动作冷淡地脱下外套，随手丢在一旁。
“开车。”
小金犹豫了一下：“您真不擦擦？如果感冒了......”
“开车。”语调微沉，比刚才低了半分温度。
小金立刻闭嘴，发动引擎。
引擎轰鸣，车缓缓驶出雨幕。雨点打在车窗上，噼啪作响，像有人轻敲玻璃，又像不安的心绪在敲打。
秦湛偏过头，看着雨水从窗外滑落。
他抬起手指，轻轻贴上。
雨水打在车窗外，隔着薄薄的玻璃，寒意却像透进了骨髓里，刺得他指节发疼。
忽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他缓缓拿出手机，接通。
“秦湛。”对面传来一道压得极低的男声，带着变声器处理后的儒雅语调，却透着丝丝不耐。
“我看了实验进度，近两个月毫无推进。你是在敷衍我吗？”
秦湛眸色沉沉，余光扫向后视镜。
小金的背脊顿时绷直，冷汗顺着脖子滑下，几乎要滴进衣领。
“最近项目卡在瓶颈，方案还需验证。”秦湛语气冷静，每个字都不带温度。
“但我听说，你手里有一个极高匹配度的实验体，你却一直没有启用。”对面语气不善，像是在有意敲打。
“秦湛，你要清楚，这个实验在国内能继续下去，是因为有我撑着。如果你不想做，有的是人愿意做。”
车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秦湛的眼神倏地沉了下去，“先生也别忘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你碰了我不想让人碰的东西，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对方沉默了两秒，旋即嗤笑一声：“呵，秦湛，你果然还是那副样子……好，我再给你半个月。如果再没有推进，合作关系——重新考虑。”
电话挂断的瞬间，车内一时间仿佛被狂风骤雨掠过，压抑到极致。
秦湛将手机缓缓放下，指节敲着膝盖，一下一下，节奏沉闷如擂鼓。
半晌，他淡淡道：“再有下次，你就走吧。”
话轻声出口，却像在心口剜了一刀。
小金手猛地一抖，差点没握住方向盘，连忙稳住，低声应：“是。”
一面是boss，一面是秦先生。
他太难了！
从墓园出来时，淅淅沥沥的阴雨已经散去，天空仍灰蒙蒙的，像还未完全醒来的眼。
沈初棠原本打算直接回家，一通来电忽然响起，屏幕显示“江城第一医院”。
“喂，是沈女士吗？”对面是个温婉的女声。
“我是。”沈初棠微顿了下。
“您好，我是您的专属体检护士。我打电话过来是想提醒您，您今年的年度体检还没做，今天方便过来吗？”
沈初棠想了想，明天开始就要忙碌起来，再不做恐怕又得拖很久。
“可以，我一会儿过去。”
“好的，我会在体检区门口等您。”
不到三十分钟，车稳稳地停在医院门口。
沈初棠跟着护士往体检区走去，陆询则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后，略微偏侧着身，挡住那些擦肩而过的行人。
沈初棠拉了拉口罩，低声笑道：“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大明星和她的帅气保镖？”
陆询微微侧眸：“帅气？”
沈初棠一愣，忽然想到，她似乎、好像确实从没夸过陆询的外表？
心里有了坏意，她眼睛一弯，在他耳边轻轻说：“是啊，衣服外的，衣服里的……我都喜欢。”
陆询脚步一顿，耳尖一瞬泛红。
“少说这种话。”他低声说。
沈初棠笑得更欢。
体检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沈初棠从各科室出来时，手上还贴着棉球贴。
“我去缴费，你坐着等。”陆询接过她的单子，径直走向缴费窗口。
沈初棠“嗯”了一声，看见妇科门前有空位，便坐了下去。
角落里，一个镜头正悄然探出。
光线昏暗中，一道闪光几不可察。
与此同时，体检楼尽头的一扇门缓缓打开，护士小心地走入，手中还拿着标记着“沈初棠”的血液检测管。
“王医生，这是沈小姐的血液。”
房间里坐着的男人戴着无框眼镜，白大褂整齐，正在翻看一叠厚厚的资料。
他听见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
“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在这。”护士将手里的纸递了上去。
王琦接过，目光很快落在最下方的一组数据上。
他神情一变，立刻将血液样本倒入一个培育皿，与内部的实验细胞融合。
片刻之后，反应器中的液体稳定融合，细胞无任何排异反应。
他的眼中泛起异样的光，“果然……匹配度极高。看来实验能顺利进行了！”
“实验？”护士疑惑地看向他。
王琦微顿，意识到失言，随即冷静地抬起头，挥手淡淡道：“没什么，你回前台吧。”
“哦，好的。”护士不疑有他，微微点头后转身离开。
门“咔哒”一声关上，王琦低头盯着那份报告，眼底却浮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
“终于等到你了……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