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再次听到吴世轩的声音，白悠悠不自觉地心跳加快。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瑾瑜姐让我问问你，这次和‘éclipse’联合举办的画展，能不能请你参加？”她走到窗前，手指搭上窗沿的大理石镶边，已经做好了被吴世轩无情拒绝的准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吴世轩冷淡的声音：“把画展的资料送来给我。”
白悠悠的眼睛不由瞪大，吴世轩这是……同意了？
听不到她的回答，吴世轩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耐：“有问题？”
“啊……没有问题。”白悠悠赶紧摇头，随即意识到对方根本看不到，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傻气，“你什么时候方便，我送过来。”
“时间和地址我发给你。”说完，电话便被挂断了。
白悠悠握着手机，愣了几秒，才缓缓走回办公室。
林瑾瑜见她满面心事，以为她被拒绝了：“怎么？他还是说没空？”
白悠悠摇了摇头：“他说让我明天把画展的资料给他送过去。”
林瑾瑜挑了挑眉，走过去搂了搂她的肩膀：“悠悠，你知道表情的正确使用方式吗？你现在应该笑，嗨皮地笑！”
白悠悠勉强扯了扯嘴角，心里却是一片复杂。
她哪里能告诉林瑾瑜，自己和吴世轩之间闹了这么大的风波。
她既想见到他，又怕见到他。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明明远离吴世轩才是上上之策，可当他爽快地答应时，她的内心却忍不住雀跃起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吴世轩发来了时间和地址。
白悠悠研究了一下他发来的位置，是在S城近郊的一处别墅。
第二天，白悠悠确认自己备齐了所有资料——展览邀请函、企划书、待提交材料清单，以及参展协议。
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吴世轩主动索要这些资料，基本就是答应参展了。
吴世轩让白悠悠来的地方是季天朗的私人别墅。
他今天要在季天朗的拍摄现场帮忙。
季天朗有个自己的男装潮牌——hAVoc（浩劫），最近流行跨界合作，他便邀请吴世轩为hAVoc设计了一些以他油画元素为主题的款式。拍摄背景自然也用了吴世轩的油画。
季天朗的别墅，以私密性高到变态而出名。
说是别墅区，其实每栋别墅有单独的门禁，并且每栋别墅的可见范围内见不到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栋别墅。
这里也没有与外界联通的公共交通，完全靠私家车代步。
白悠悠在吴世轩给的地址下车后，才感到头疼——
这地方荒郊野外的，距离市中心快一个小时的路程，就算用打车软件，也未必有车愿意开这么远来接她。
通过了门禁，她又走了一段将近二十分钟的上坡路，才终于到了季天朗的别墅门口。
别墅里很热闹，白悠悠光是站在门口，就能听到室内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动感音乐。
隔着黑色的竖杆铁门，她能看到别墅的泳池里被灌满了水，还漂着一只黑色火箭造型的浮排。
白悠悠按了门铃，可能是因为音乐太过嘈杂，她等了很久都没人来开门。
终于，一个画着浓妆的年轻男人走到一楼，经过泳池时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她。
“你找谁？”年轻人隔着铁门，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白悠悠。
“我……我来找吴少爷。”她不确定当着别人的面直呼吴世轩的名字是否礼貌。
见对方一脸迷茫，白悠悠只能补充道：“我找吴世轩。”
“吴世轩是谁？”年轻人只是个来拍照的模特，没人向他介绍过吴世轩。
白悠悠叹了口气，正苦恼该怎么向他解释时，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倚在二楼栏杆上的吴世轩。
白悠悠像是找到了救星，指着吴世轩的方向：“我找他！”
年轻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哦，原来是老板的朋友。
他打开铁门，把白悠悠放了进来。
白悠悠抬起头，想要和吴世轩打个招呼，却看到他只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玩味。
到嘴边的笑容被她硬生生忍了回去。
她和吴世轩，现在可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
顺着楼梯上楼，音乐声越发震耳欲聋，白悠悠忍不住皱起了眉。
走上二楼，她才看清这里是一个拍摄现场。
不少画着夸张妆容的男男女女站在巨大的布景板前拍照，拍摄范围外是数排堆满衣物的衣架，地上零零散散地堆着衣服和配饰。
化妆师们站在一旁，随时给模特们补妆。
白悠悠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杂物和忙碌的工作人员，终于绕到了露台，找到了吴世轩。
今天他罕见地穿了一件黑色机车夹克，头发用摩丝打理得一丝不苟，展现出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气质——不羁而放肆。
白悠悠不得不再次承认，吴世轩的确有一副勾人心魄的皮囊。
“我把画展的材料都带来了。”
尴尬，是唯一可以用来形容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的词汇。
白悠悠除了公事公办，找不出其他话来说。
吴世轩瞥了眼她搭在帆布包上的手，唇角微弯：“这里不方便说话，进去聊。”
白悠悠跟着吴世轩坐在了距离拍摄现场不远的沙发上。
桌子上堆满了杂物——烟灰缸、啤酒瓶、能量饮料的空罐子，乱七八糟。
她看着这混乱的桌面，怎么也没法把资料摊开，只能挪到吴世轩身边，在两人之间的空当处把资料拿了出来。
“我把合同也带来了，如果你方便现在就签了的话，我待会儿就拿回画廊。”
吴世轩伸手拿起资料，随意翻了几页，目光却始终留意着白悠悠的表情。
她显然不喜欢这种嘈杂喧闹的场合，整个人看起来拘谨而局促。
他微微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指尖轻佻地点了下合同：“我还没考虑好呢，这个……是不是心急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