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不信边嘉佑真的会把自己调去那个什么破分公司。
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唯一的结论就是——自己一定哪里惹边嘉佑不高兴了。
而且是非常、非常不高兴。
边嘉佑听了他的话，眉梢微微一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像是对他的话非常感兴趣。
他往后一靠，整个人陷进座椅里，双手交叉搭在交叠的长腿上，只有那双眼睛始终笑意不达眼底：“那你觉得你哪里做错了？”
林昭被男人压迫性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只感觉后脖颈都凉得发硬。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老板，我脑子没您聪明，有时候拐不过弯来，如果我真有哪里让您不高兴了，您就直接告诉我吧。但是您知道我对您的一片忠心，肝脑涂地，您一定要给我改正的机会……”
林昭边说边观察着边嘉佑的脸色。
他自认边嘉佑对他的信任和偏爱是很明显的——
他脑子灵活，懂得揣摩边嘉佑的心思，所以边嘉佑到东到西都会带着他。
这种特权让林昭在边氏的地位水涨船高，哪怕是公司的高层也都对他礼遇三分。
平日里自己偶尔犯错，边嘉佑最多训他几句。
然而今天，边嘉佑的脸色依然不见好转，对他的这一套做小伏低完全无动于衷。
林昭心里一沉。
人事部经理的助理安娜敲了敲门，随即推门进来。一看到站在一旁的林昭，下意识地就要退出门外去：“边总，那我一会儿再来。”
“回来。”边嘉佑把她喊了回来，让她不用管林昭，有事就说。
“边总，您之前让安排一个实习生的职位出来，市场部的公关助理和投资分析部的专员都有空缺，林经理让您看看哪个合适？”
投资分析部经常加班，钟婉莹未必能适应那种高强度的工作节奏。
边嘉佑沉吟片刻，开口道：“让她去公关部吧。”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让你们林经理多关照着点。”
撇开钟凯是他老朋友这一层关系，边氏和‘象瑞’的合作正有眉目，把钟婉莹安排妥当，钟凯自然会更加尽心尽力地促成这桩买卖。
安娜忍不住瞥了眼年轻的老板，心里已经翻涌起各种八卦的念头，应了一声：“明白了，边总。”随后便退了出去。
边嘉佑不是那种传统的二世祖，也不是暴君。
这就意味着他不会凭一时心情随意调动员工的职务，也不会对员工的非原则性问题零容忍。
林昭想来想去，脑子突然像是过了电，一下子想到了白悠悠。
昨晚的事，即便自己有意隐瞒，却忘了还有一个在场的旁观者——阿杰。
白悠悠是和他是在拍卖会遇上的，如果白悠悠没有告诉边嘉佑她会去拍卖会，那她的出现就显得格外蹊跷了。
林昭眼皮一跳，心里暗叫不好。他自认已经足够谨慎，却还是漏算了这一层。
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林昭的背脊微微发凉，边嘉佑对白悠悠的掌控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想明白了？”安娜离开办公室后，边嘉佑的目光重新落在林昭身上，脸上的似笑非笑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色。
他伸手拿起桌上那盒烟，摸出一根来夹在指间。
林昭见状，赶忙上前弯下腰，熟练地替他把烟点上，陪着笑脸小心翼翼：“老板，您是不是怪我有些事没跟您说啊？”
边嘉佑凑近火苗将烟点燃，随后深吸一口，面无表情地冲着林昭的脸上吐出呛人的烟圈：“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昭被呛得微微眯起了眼睛，哪里敢躲，只能生生地受着：“是不是和悠悠有关的事？”
烟头的红色火星子猛然亮起，边嘉佑咬着烟，阴恻恻地笑：“你在这儿跟我挤牙膏呢？不想说就给我滚出去。”
林昭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了。只能尽量模糊白悠悠和吴世轩之间的联系，将昨晚吴世轩的女伴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白悠悠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板，应该就是那个女人发疯，吴少爷那边也为了这件事很生气。”
边嘉佑的眉头一挑，眼神陡然变冷：“你的意思是，吴世轩的女朋友把白悠悠给打了？”
他意味不明地搓了下手指，“吴世轩和白悠悠什么时候扯上的关系?”
林昭就知道边嘉佑会往这个方向联想，硬着头皮解释：“悠悠说吴少爷是他们画廊的熟客，是吴少爷的女朋友给误会了。我看也是，她那个女朋友看起来就像个不明是非的醋坛子。”
边嘉佑的脸色越发森寒：“还有吗？”
林昭愣了一下，急忙摇头：“没有了。”
边嘉佑冷哼一声，拿起自己的手机，抬手将屏幕朝林昭面前一晃：“这个，你没话要说？”
林昭低头看过去，脑袋顿时嗡地一声，几乎要炸开。
照片是从远处拍下的，画面显示他站在便利店靠窗的位置，手掌正贴在白悠悠的脸颊上。
任谁看都是暧昧不清。
林昭整个人瞬间僵住，他万万没想到是让别有用心的人拍下了这样的照片！
这样看来边嘉佑真是对他手下留情了，还能让他站在这里和他说话。
愣了好几秒，林昭终于能挤出几句话来：“老板，我手里当时捏着雪糕！我只是让她冰敷一下脸。您不知道，那个女人下手有多狠！”
他急得语无伦次——他怎么敢对白悠悠动半点心思，边嘉佑也太看得起他了。
两个人聊到这里，边嘉佑约摸也能猜出来为什么林昭没有主动对自己坦白这件事。
林昭的心思细，他怕自己把白悠悠的事情迁怒于吴世轩。
“以后别再让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边嘉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强压着因白悠悠被打而起的惊怒。
“还有，你最好注意和她之间的分寸，别越了界。”他掀起眼皮，冷声冷气地敲打他：“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是、是，老板，我保证没有下次。”林昭眼见危机解除，晃了晃手上的那份调令就要往碎纸机里送：“那这个我就先处理了……？”
“赶紧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