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凌波：“……”
他这话一出来不说，郑凌波就是旁边正伺候着的一个侍女，都禁不住有些惊愕的抬头向他看了一眼。
郑凌波刚才那话很明显更偏向于打趣，或者说更严谨一点，还有点轻蔑的看笑话的意味在其中。
因此旁边的满月刚听到的时候，直接红着脸低下了头，没敢和郑凌波对上视线。
不曾想柳承望心里不知道是怎么理解的，竟然张口开始说教起来。
满月惊愕又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到底没能忍住抬眸看了一下郑凌波。
郑凌波真的是有些被逗乐了。
原来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
虽然她这波是有意想要和柳承望套一下近乎，营造点儿以前那种感觉，但不得不说柳承望他这自我代入的也太快了一些吧。
郑凌波扯了扯嘴角，勉强说道：“三公子说的是，是我不懂事了。”
柳承望看她并不反驳，先是满意的点点头。又注意到她话中的称呼，只觉得她这一声三公子莫名刺耳，于是又很快皱眉，对着郑凌波指指点点：
“还有你这脾气也得改一改。使小性子也该心里有点儿数，一使便使了这么长时间，直到现在还在阴阳怪气的，实在不够乖顺。”
郑凌波：“……”
郑凌波神情有些恍惚了。
不是，他原来能听出来自己是在阴阳怪气吗？柳承望说这话他是认真的吗？自己以前竟然钟情于这样的人。
以往的痴缠与爱恋，郑凌波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了。
她捋了捋回忆，侧头去看柳承望。
柳承望因是病了，又放浪形骸了一段时日，身形颇有些消瘦，脸色也有些憔悴，不复以往的丰神俊朗，说话也是指指点点，动不动就说教。
郑凌波思虑了半晌，终于是悟了。
还是因为小时候他对自己的好是真情实感的。
小时候的情谊再加上他健康时那一张脸确实也没得说，自己一时被迷了眼也是正常。
不过现在的柳承望变得拿不出手也是真的。
此前撒手不管柳承望学习打点的时候，郑凌波曾经幻想过没了自己，柳承望会不会马失前蹄。
她并没有想到没了自己之后，柳承望真的会因为一些他以前口中的俗物耽误了温书，以至于名落孙山。
当然她更没有想到的是不过是一次科考失利罢了，柳承望竟然就这般自甘堕落，一蹶不振起来。
郑凌波最开始听闻有些意外，但细细一想就觉得没有那么意外。
毕竟这个人本来就顺风顺水惯了，又一直被人捧着，猛然受挫，思想转不过弯来，钻了牛角尖儿也是很合理。
分散纷杂的思绪一闪而过。
柳承望已经从她的脾气指点到她最近的处事上了。
言下之意，郑凌波最近抛头露面行事过于张扬，实在不适宜成为他们柳家妇，想要进柳家，就得改了这处事风格，气性也得收一收。
郑凌波一忍再忍，到底没能忍住，微微笑着张口打断他：“欣儿姑娘以前不是在家里住着，这回过来怎么没见到？”
虽然她心知肚明欣儿因为怀有身孕已经被柳承望安顿在了别院那里，但这并不妨碍她将欣儿姑娘拿出来扯一扯，转移一下话题。
她实在不想听柳承望在那里教她怎么做人了。
柳承望突然听到欣儿的名字，即刻便有些心虚，但他一心虚就越要掩饰自己的心虚，于是声音不由自主的更大了一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去看郑凌波：
“你看看，你看看！前脚才说让你要大度一些，不要老拈酸吃醋，后脚你又说这些。”
郑凌波神情不变，眉眼竟然莫名真的显出几分温顺来：“表哥，你误会了。我是记得表哥你对欣儿姑娘那般爱护，想来肯定是要收进房里的，所以才奇怪怎么不曾在院子里见到她。”
这话说的柳承望爱听，但还是有不满的点：“我还未成亲，怎可纳妾？我柳家家风清正，如何能在我这里破了？”
他说的义正言辞，简直自己都要信了，深知欣儿现如今已经怀有身孕的郑凌波听着神色不由得微妙起来。
憋了一下笑，她也一本正经的提建议：“表哥若是真的舍不得，先收为通房也是可以的。”
柳承望不由得梗在了原地。
其实到目前为止，他对欣儿并没有郑凌波以为的那么情深意重。
他更多是喜欢欣儿的温柔小艺，很是能满足一番他的大男子主义，但要让他真的将欣儿收进房里，他又不满意欣儿的家世以及还未成亲就略显轻浮的姿态。
上一世若不是欣儿被郑经络一剑杀了，激起了柳承望的逆反心理其实真正让他们二人相处下来，柳承望也只会早早的便腻了。
不过在感情上缺乏经验的郑凌波完全没有想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觉得就这一点而言，柳承望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
也是将柳承望高看了一番。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柳承望却越说越难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郑凌波这会过来语气姿态都很温柔说出的话，也应该是合他心意的。但他越听，心里就越梗住了似得，只将他聊的心烦意乱。
郑凌波见好就收，又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朝着柳承望递过去，口中关切又期望的说道：
“表哥，听闻今科状元用的是蜀地产的文房四宝，我特意高价收来了一套，希望承望表哥用了这套笔墨，下一次也能高中状元。”
柳承望：“……”
明明是很好的祝福，但他听得真的很扎心。
柳承望僵硬的笑了一下，示意旁边的满月将东西接过来，郑凌波还要继续说：“我知道表哥你是真有才华的，上一次只是意外，现在有了这套笔墨，下一次表哥一定不会再名落孙山的。”
柳承望满耳朵只听到一个“名落孙山”，差点儿忍不住要拍案而起，可想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到底忍住了，扯动一下嘴角，用手扶了扶太阳穴揉了一下。
郑凌波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