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微姐姐……“
“雪微……”
站在门外的两个人同时开口，声音撞在一起，过分安静的夜晚一下就被惊醒过来。
谈雪微叹气：“……你们先进来吧。”
她侧身，先是扫了眼神色犹豫的程九瑶，随后才看向已经踏进来一只脚的裴司言。
裴司言尚且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和程九瑶撞上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但只要雪微还愿意和他交流，那一切都仍有缓和的余地。
他是这样想的。
事实却是——他刚转身就被一股大力往前推了一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身后的门就“砰”的一声关了个彻底。
“雪微……”裴司言终于意识到她打算做什么，很是无奈的走回门前。
大门紧闭，看上去没有再要拉开的意思，明晃晃的拒绝怼脸。
裴司言：“你应该知道，这门没有办法从外面反锁……”
“咔嚓咔嚓……”
声音响动得太过蹊跷，裴司言下意识垂下眼，屋里暖色灯光的照耀下，门把手下的旋钮忽而往右歪了歪，彻底僵住不动了。
裴司言：“……”不会吧？
他试图扭开门锁，卡死的轨迹不断放出抗议的挣扎声，但门却纹丝不动。
谈雪微：“半夜上门，你还是好好冷静一下吧，明天节目组会开门的。”
裴司言：“……雪微，这不对，我是来找你道歉的！”
他声音又气又急，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这个位置吃亏……要是得靠节目组明天来开门，那他的面子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裴司言态度软化，说话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诚恳：“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就是想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了。”
“几句话？”谈雪微挑眉，“那你的道歉很不诚心啊。”
裴司言：“……”
三言两语交锋后，他感受到了淡淡的绝望。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走远了。
谈雪微只穿着一身宽松睡衣，脑袋上的头发也凌乱散着，看上去很是柔软的生活状态，垂下眼时还带着微凉的漫不经心。
“他消停了，你呢？别告诉我你也是来道歉的，”谈雪微说，“我已经说过了吧，那件事上你没什么错。”
程九瑶安静的看着她。
走廊暗淡的灯光下，她的眼神仿佛揉进了雾里，再呆一会就会如水汽一样蒸腾滑化开。
“不是这件事，”程九瑶强迫自己抬起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按住想要顺脚逃走的怯懦，“搞砸了你的生日会，用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污蔑你，甚至试图用崩溃的态度给你泼脏水……我真的，做错了好多事。”
“我想要向你道歉，”节目录制的时候人太多了，她怕自己说不出口才特意选在了这个时候，没想到会碰到同样为了这件事而来的裴司言。
更没想到，裴司言竟然没能走出那个屋子。
“我直到这样的道歉微不足道，我一定会弥补的，我发誓，我会用自己的行动来补偿这些伤害，”程九瑶咬了一下下唇，一双手在身前无力的摆动着，恨不得把心也剖出来让她相信。
态度上完全能把同行的裴司言甩开好几条街。
谈雪微无奈，制止了她逐渐语无伦次的话，“前两件事我便不说什么了，但是最后一件……”
她淡淡地看着对方安静下来，像是要哭的眼睛，说：“那种崩溃未必是假的吧？”
系统都给了提示音了，完全可以证明，程九瑶在最后真的已经触及到了剧本的红线。
“你的道歉我会等着看的，但不是现在，”谈雪微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那些事情在程九瑶眼里足够可恶，但对于她来说却只是很幼稚的伎俩，当场还回去便是了，只要过了节目录制，她们以后或许都不会再有交集，犯不着在心里一直惦记。
谈雪微：“现在的话，你还是好好看看心理医生吧。”
程九瑶愣了一下，突如其来的陌生词汇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心理医生……？什么心理医生……
“我没有生病，”她小声反驳着，那双被雾气彻底浸透的眼睛反过来背刺了自己的主人，满是挣扎与……尘埃落定。
对此，谈雪微不做评价，转身走向了通往下一层的楼梯。
裴司言被关在她的屋子里了，她总不好到裴司言的屋里去睡，就打算在楼下沙发上凑合一晚。
“等等，”程九瑶急忙出了声，“你要不先到我房间里睡一晚上吧？”她想伸手去抓，又怕对方介意，声音越压越低。
“我不会再说什么了，也不会做什么，你可以录音……”
她就差直接赌咒发誓了。
谈雪微叹气，倒也没有硬吃苦头的道理，“那你带路吧。”
程九瑶还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睛睁的浑圆：“啊，啊……”
谈雪微：“……”这到底有什么好激动的？
谈雪微点头，一手摁着人的肩转身，重新说了一遍：“带路，我答应了。”
程九瑶一下子破涕为笑。
——
第二日清晨。
季屿白早早起床，简单洗漱后就第一个去楼下端了早餐，打算展现一下自己的体贴给雪微送到床头去。
然后，就撞见了偷感很重正在撬锁的工作人员。
季屿白看了看门牌，确认自己没走错才开始纳闷：“这都没住几次啊，门这就坏了？”
工作人员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季屿白的脸才稍稍缓和。
季屿白又说：“动静小点，别把里面的人吵醒了。”
他端着早餐靠在门边，想了想还是没想通，又觉得工作人员的脸色很是诡异：“知道锁坏是什么原因吗？”
工作人员顿顿的摇头，想起自己在监控录像上看到的全貌，简直有苦说不出。
谁让来的偏偏是这位主……这位要是知道裴司言半夜来找自己女朋友，说不定真的会动手啊！
“你没说实话，”季屿白眯了下眼，还想再问。
恰逢此时，捣坏了的门锁“咔”的一下开了。
裴司言那张眼圈泛青的脸露了出来。
没有前摇，毫无准备的余地。
季屿白一惊，大喊“有鬼啊”就把手里的托盘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