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层薄纱，轻轻笼罩着这座城市。
图书馆的灯光在远处亮着，像是某种召唤。
我站在街对面，望着那座灰白色的建筑，心中一片清明。
林若兮发来的资料已经看过无数次：周衡，男，三十七岁，市立图书馆管理员，无亲属，无社交圈，几乎与世隔绝。
但最值得注意的是他五年前曾参与过一项关于“人类意识非线性传递”的研究项目，论文刚上线两天就被撤稿，所有相关数据被彻底清除。
但他知道些什么。而且，他在逃避。
我拉了拉衣领，走进图书馆。
时间是晚上七点，人不多，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油墨的味道。
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翻开一本《神经科学前沿》，余光却始终锁定着前台那位正在整理书籍的男人。
周衡瘦高个子，戴一副黑框眼镜，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躲避与人接触。
他的手指修长而苍白，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抚摸每一页书脊。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来，借阅不同的书，有时是一本旧诗集，有时是心理学专着。
每次还书时，我都会刻意夹一张字迹工整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一串坐标与一个时间。
第三天傍晚，那本书出现了。
它安静地躺在我桌上，封面微微泛黄，标题是《记忆与认知》。
我打开书页，一张便签夹在里面，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
“你看到了什么？”
深夜十一点，老城区废弃的图书馆前。
这里曾经是市图书馆的旧址，十年前搬走后就一直荒废着。
风穿过破败的玻璃窗，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我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脚步轻缓地走入黑暗之中。
角落里，一道身影静静坐着，手里握着一本书。
“你来了。”他低声说。
“你也来了。”我回应。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中藏着警惕与疲惫。
“你是谁？‘他们’派来的？”
我没有否认，而是平静地看着他：“我也是候选人之一。”
他瞳孔微缩，身体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
我继续道：“但我已经挣脱了控制。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的，我是来帮你记起一切的。”
沉默持续了几秒，他终于开口：“我也记得一些片段……但我不敢面对。”
我走近一步，在他面前坐下。
“告诉我，你最后一次完整的记忆是什么时候？”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声音低哑：“我在实验室里，墙上挂着一幅脑部结构图，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然后……然后一切都变了。”
我点点头。
“你不是唯一一个被抹除的人。我们都被他们选中，又被抛弃。但他们忘了，有些东西，一旦觉醒，就再也藏不住。”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选择当图书管理员？为什么会去研究意识传输？你在寻找什么？”
他抬头看我，眼神中第一次有了波动。
“我在找答案。”他说，“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我嘴角微扬，从口袋中拿出一本书，放在他面前。
那是我特意带来的，一本古籍，书名被撕去了一角，只留下模糊的几个字：【观心录】。
“这本书，”我说，“曾被‘观测者’修改过内容。如果你还记得自己是谁，试着看看它。也许你能找回更多。”
他盯着那本书，迟迟没有伸手。
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住，真正的恐惧，从来不是你忘记了什么，而是你害怕记起来。”
我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荡的图书馆中回响。
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而这，只是第一步。
夜色深沉，我站在废弃图书馆的门口，听着身后翻动书页的声音。
那是一种久违的、属于觉醒者的微弱震颤。
周衡终于开始面对自己了。
回程的路上，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柳思思的信息简洁明了：
＞ 【他在读那本书，意识波动剧烈。需要心理干预，请速回基地。】
我立刻拦下一辆车，直奔秘密联络点。
地下室中，周衡正躺在沙发上，额头渗出冷汗，嘴唇颤抖着重复着一句话：“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他正在经历深层记忆反噬。”柳思思站在一旁，神情凝重，“他的‘洞察之眼’残留能力被激活了，但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很容易失控。”
我点点头，走上前，蹲在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周衡，看着我。”我语气平稳而坚定，“你不是一个人在承受这一切。如果你还记得，我们曾经是谁？”
他的眼神游离不定，仿佛挣扎于两个世界之间。
“我是……实验体07号……”他喃喃道，“我们……是候选者……不是工具……不是失败品……”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收缩，整个人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进了一个幻境之中。
“来了！”柳思思低声说。
我立刻握住他的手腕，将感知力缓缓释放出去——我的“洞察之眼”虽不能直接窥探他的记忆，但我能通过情绪波动判断他是否陷入危险。
只见周衡的眼球剧烈转动，呼吸急促，口中开始念叨一些代码和术语，甚至提到了一个从未听过的代号：“‘镜像协议’……启动倒计时……三分钟……”
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思思，用镇定剂。”我说。
她迅速注射了一针神经稳定剂，几秒钟后，周衡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意识也恢复清明。
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良久，忽然坐起身，目光灼热地看着我。
“原来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敢相信。”他喃喃道，“我不是普通人，我曾经参与过‘观测者计划’的一部分核心架构设计。他们抹去了我们的身份，但没抹掉我们的能力。”
我点头：“你现在可以选择继续逃避，或者，加入我们。”
他沉默片刻，然后郑重地伸出手：“我想找回所有真相。”
我与他握手，掌心相触的一瞬
深夜的城市灯火如星，我在天台俯瞰这座城市，周衡坐在角落里整理一份加密文件，林若兮在一旁协助解码。
韩东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我已经追踪到‘观测者’信号的几个残余节点，但它们似乎在不断迁移。”
“没关系，”我轻声说，“只要有人愿意醒来，就总会有办法找到源头。”
柳思思走到我身旁，轻声道：“你觉得……他们会全都醒过来吗？”
我望着远方的夜空，心中却有一丝不安。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但我害怕的是，他们真的醒来了……还是落入了另一个更深的圈套。”
话音未落，我的手机再次震动。
是一条新信息：
＞ 【韩东：发现异常数据包，来源未知，已隔离分析中。】
我看了一眼柳思思，她眉头微微蹙起。
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