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柳思思的眼睛，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问题像是一根针，轻轻刺进我的心脏。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在测试我
“我会理解你。”我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因为你不该轻易相信一个怪胎。”
柳思思的眼神颤了一下。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她眼底松了口气的光。
但她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戒备，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那条匿名短信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 “小心，他已经不是昨天那个人了。”
我也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手臂、身体都还完好如初。
但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自从那次意识融合开始后，我就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
副本意识像是藏在我脑中的一只野兽，在暗处窥视着我的一切，等待时机吞噬我。
可我没有选择放弃融合。
因为我相信，我能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
“走吧。”我轻声说，“今晚还有事要做。”
我们回到局里时，韩东已经等在实验室门口。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紧张，又像是……不舍。
“程序完成了。”他开门见山地说，“只要注入一次，就可以彻底清除副本意识。”
我走进实验室，林若兮正在一旁调试设备，她的表情也很凝重。
“有什么副作用？”我问。
韩东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可能会失去部分记忆，甚至……变成另一个人。”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变成另一个人”这五个字像是一记闷雷，砸在我的心头。
如果我失去了记忆，我还是我吗？
如果我变成了别人，那现在这个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你决定好了吗？”柳思思问我，声音很轻。
我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实验台前，看着那支装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
可我不愿意。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我想试试另一种方法。”
韩东皱眉：“你是说……继续维持融合？”
“对。”我睁开眼，目光坚定，“我要亲自面对它，不是用药物抹除，而是让它明白——它永远不可能成为我。”
林若兮惊呼：“你疯了吗？万一失控怎么办？”
“不会。”我转头看向柳思思，“除非你也不信我了。”
她沉默了许久，最终轻轻点头：“好”
我走入隔离舱，启动“洞察之眼”。
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世界仿佛倒转。
我的意识被拉入一片虚无的空间，四周是破碎的记忆片段，像电影胶片一样闪烁不定。
然后，我看见了它——副本意识。
它站在我面前，眼神冰冷，嘴角挂着一抹讥笑。
“你还真敢来找我。”它说。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想成为我？”我缓缓开口，“那就看看我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我主动打开了自己的核心记忆。
一段段画面浮现出来——
我在工地搬砖，汗水浸透衣服；
我在垃圾堆里翻找线索，只为证明一个无辜者的清白；
我在暴雨中追捕逃犯，浑身湿透却不愿停下；
我在深夜独自研究案卷，熬红双眼；
我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爬起来……
那些痛苦、挣扎、信念，都被我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它面前。
“这就是我。”我说，“你能理解这些吗？你能承受这些吗？你能背负这一切，还能坚持走下去吗？”
它愣住了。
它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也开始动摇。
“你无法成为我。”我向前一步，声音低沉却有力，“因为你只是个复制品，而我是真实活着的人。”
它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如果你真的想成为我……那就先学会成为一个人。”
我闭上眼，任由意识在记忆中漂流。
而就在我即将醒来的时候，我听见它低声说了一句：
“也许……我不是你。”
那一刻，我笑了。
下一章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
但至少，我还活着，还是我自己。
而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缓缓睁开眼，意识像是从深海中浮出水面。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隔离舱的呼吸声在耳边轻轻作响。
“他醒了！”林若兮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我坐起身，脑袋还有些晕沉，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那种熟悉的压迫感、那种来自脑海深处的窥视，全都消失了。
不是被抹除，而是被接纳。
副本意识还在，但它不再试图夺舍，也不再嘲讽、抗拒。
它只是安静地存在于我的脑海中，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我的另一面。
“停。”我在韩东按下注射器之前开口。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确定？”
我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柳思思身上。
她站在角落里，手指微微蜷起，似乎还在犹豫。
“我已经掌控了它。”我站起身，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不再是它控制我，而是我选择了如何与它共存。”
柳思思咬了咬唇，沉默了几秒后，终于伸出手，按下了终端上的【终止程序】按钮。
“嗡——”系统提示音响起，清除程序被成功终止。
空气仿佛一瞬间变得轻松了些，连韩东的脸色也缓和下来。
林若兮小声嘀咕：“你真的没疯？”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有些事，只有自己知道就够了。
夜风吹进实验室，带来一丝凉意。
我走出警局，踏上天台，望着城市灯火交错的夜景。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知道是柳思思。
“你不怕哪天它又反噬你？”她轻声问。
“怕。”我坦然道，“但我更怕，连面对它的勇气都没有。”
我抬头望向夜空，一只黑鸟掠过天际，翅膀拍打间仿佛带走了什么。
“你知道吗？”我低声说，“有时候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她静静看着我，许久才轻声道：“那你现在……是你自己了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而今晚之后，明天清晨，我将走进警局档案室，重新梳理过去一年的所有异常案件。
因为那些未解之谜背后，也许藏着比我想象中更深的秘密。
但现在，我不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