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垂眼看他。
月光碎成银粉，落在少年烧红的耳尖，连眼尾那抹湿润都泛着艳色。
他喉结动了动，嗓音低得几乎擦过耳膜：“小少爷。”
指尖蹭过宋衿微微鼓起的胃囊，隔着单薄的衣料，能感受到里头温热的饱胀感。
“吃饱了？”
宋衿被托得悬空，下意识勾紧他脖颈，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
迟钝地反应了两秒，才软绵绵地“嗯”了声，像餍足后懒怠的猫。
“那就......”
沈夜指腹摩挲着他后颈的软肉，声音含混在两人交缠的呼吸里，“轮到我了吧。”
男人一副温顺的姿态，把宋衿往上颠了颠，喃喃道：“小少爷饱了......可我还饿着呢。”
“嗯？”
宋衿呆呆的眨了眨眼睛，不聪明的小脑袋突然想起沈夜也是吸血鬼了，也需要喝血。
他“嗖”地抬手捂住自己纤细的脖颈，整个人贴紧树干，像只受惊的猫，尾音发颤：“不、不给喝。”
要被獠牙刺穿皮肤想想就疼，宋衿虽然迷糊着，可心里警惕着呢。
沈夜动作一滞，眸色暗得几乎融进夜色。
他低声道：“小少爷好不讲理。”
被说不讲理的宋衿撇撇嘴，小声嘟囔道：“就不给喝。”
声音仿佛带着小钩子。
“啧......”
灌木丛簌簌作响，陆湛慢悠悠地踏出来，眉峰微挑，笑意却不达眼底。
“二位这是什么意思？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吧？”
说话间，男人的视线在宋衿那张粉白的小脸上游移。
——叉出去！
——这个时候出来干啥？？烦死啦！
——拱出去啊！讨人厌的家伙！人家正你侬我侬呢！
......
沈夜几乎瞬间把宋衿放到地上，顺手扯到身后，用身体挡住那道视线。
宋衿此刻清醒了不少，就在他刚要说什么，突然，一道冰蓝色的利剑从远处袭来，直取陆湛咽喉。
陆湛后撤半步，狼爪横扫，“铛”地将剑刃震偏。
火星溅在他下颌，映出一抹嗜血的冷笑。
下一瞬，黑影如潮。
夜光森林的浓雾里，十余名高阶血族同时降临。
金发、绿瞳、黑色披风在风里猎猎作响，像一群月下张开的蝠翼。
“亲王殿下。”
陆湛舔了舔犬齿，嗓音低哑，“带这么多人来，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回答他的是一记裹着雷火的重拳。
阿瑞斯一语不发，猩红瞳仁里杀意沸腾，拳风砸落处，空气被撕出尖啸。
其余血族紧随其后，咒纹、血线、冰刃交织成网，将狼人困在方寸之间。
另一边——
梵卓踏月而来。
银发被夜风吹得微乱，披风下摆沾了夜露，却丝毫不掩那一身凛冽。
他先看了宋衿，小吸血鬼被沈夜半护在身后，唇角还留着一点未干的血渍，眸子雾蒙蒙的，像刚被欺负过。
梵卓眸色微暗，伸臂——
沈夜下意识挡了半步。
“让开。”
亲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
沈夜垂眸，指尖动了动，终究侧身。
宋衿还没反应过来，已被梵卓打横抱起。
冷松香与夜雨的味道扑面而来，带着亲王特有的压迫感。
“梵......”
他小小地挣了一下，却被更紧地箍进怀里。
“别动。”
梵卓低头，嗓音极轻，“回家再罚你。”
宋衿耳尖一红，乖乖把脸埋进他胸口。
最后一眼，他透过梵卓银发的缝隙，看见远处雷火与冰刃交织的中心——
陆湛肩胛被血线贯穿，仍反手撕碎一名血族的翼膜，狼眸在夜色里亮得骇人。
下一秒，树影合拢，一切被抛在身后。
......
黑牢。
石壁滴着水，铁栏上覆满禁魔纹。
陆湛双手被锁链吊起跪在地上，赤着的上身布满鞭痕与灼烧的咒印，却仍旧懒散地抬眼，看向栏外。
阿瑞斯抱臂而立，红眸淬冰，宋衿此刻也跟在阿瑞斯身后，裹着斗篷，小脸被黑狐毛领子衬得愈发雪白——只是唇角还留着昨夜被梵卓咬出的浅浅痂。
宋衿此刻正在生胖气。
梵卓昨天把他狠狠的教育了一顿，要不是他假哭，那个老妖怪才不会善罢甘休呢。
他还暗戳戳的问了对方明天晚上祭祀的事情，可梵卓就是不告诉他。
于是，宋衿只能假借要教训这个把他绑走的狼人，来黑牢问陆湛了。
地太滑，宋衿差点摔倒，还是阿瑞斯扶了他一下，虚虚护在宋衿腰后，指尖却不动声色地蹭过那截细软布料。
“笨死了，小心点。”
宋衿站稳后，把兜帽往下压了压，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住牢里的人。
此时，陆湛虽然很狼狈，可他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还在嘴欠，“小少爷来看我，真善良。”
宋衿耳尖一红，立刻板起脸。
“谁来看你！我、我是来——”
他顿了顿，努力让声线凶狠：“来教训你这个绑架犯的！”
话虽如此，脚尖却悄悄往铁栏方向挪了半步。
阿瑞斯听到后血眸里的冷意淡了几分，“他只让你‘问话’，可没让你动刑。”
边说着，他俯身替宋衿把兜帽整好，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那狼人皮糙肉厚，想教训他，我帮你。”
“不、不用，我就要自己来，你出去吧，”宋衿现在想把阿瑞斯支开，不然他都不方便问陆湛。
阿瑞斯自然不愿意，可是架不住宋衿和他撒娇，于是，他捏了一把宋衿的脸蛋，出去等他们了。
“嗯？”
陆湛看着面前的小血族，挑着眉问道：“你把他支出去干什么？”
宋衿站直身子，斗篷领口一圈绒毛衬得他下巴尖尖，板着一张漂亮的小脸严肃的看着他，问：“你知道吧，明天晚上就要祭祀了。”
听到这句话，男人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他嗓音低哑，像磨过砂砾：“小少爷想说什么？”
宋衿眨了眨眼睛，轻声道：“你们那些小崽子，到时候都会死掉。”
“......哈。”
陆湛忍不住笑出声，狼眸直勾勾的盯着面前小小一只的血族，似乎是怕冷，还穿着斗篷，着实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