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朵甚至不知道当时自己回到酒店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站在房门外做了无数次的深呼吸，对着手机镜面挤出一个勉强看得过去的笑容后，终于拿着房卡刷开了门。
“一一，我回来了。”黎朵喊了几声都没听到周瑾一的回应。
找遍了套房，终于是在浴缸里发现了昏厥过去的周瑾一。
黎朵着急忙慌的喊了酒店的工作人员来帮忙，又把周瑾一送到了市一医院。
医生的检查结果是泡澡太久导致的缺氧，但为了安全起见，医生建议住院做个全套的检查排除病因。
周瑾一看着红着眼眶的小姑娘挤出一抹笑容，强撑着精神跟她秀坚强，
“哎呀，这不是没事吗，我就是不小心睡着了啊。”
黎朵哽咽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心疼，“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现在的周瑾一又像是被打回了原型，或者说比两年前更让人心疼。
周瑾一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黎朵，“手机能用了吗？”
“宋闻时已经找过我了。”黎朵把装了卡的新手机递给周瑾一，“你要不要给他回个消息。”
听到宋闻时的名字，周瑾一耷拉的眉眼里是紧张的神色，“你没跟他说吧？”
宋闻时本就介意她回京城，如果知道她为了个周聿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没有，我说你睡着了。”黎朵说。
周瑾一低头看了眼自己打着点滴的手，褐色的眸子里是深深浅浅不明的情绪。
既然周聿跟她划清了界限，说她只是妹妹而已，那她是不是应该振作起来过好自己的人生，用行动告诉周聿自己也不是非他不可。
周瑾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凌乱的思绪在脑海里翻飞，过往的甜蜜像是针一般在刺激着她的神经末梢，强烈的情感欲望如同浪潮将她扑翻。
她不明白为什么周聿要这样介绍自己，妹妹？
他为什么这么快就把她抛到了脑后，为什么能心无旁骛的跟别的女人在她生活过的房子里云雨。
为什么。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一你怎么了？”黎朵发觉了周瑾一的不对劲，周瑾一精致的五官像是因为痛苦而扭在了一起。
“他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啊？”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他来F国纯粹就是报复我。”
“他明明说过会一辈子陪着我的，可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抛下我。我就这么让人讨厌吗？”
黎朵避开了她扎着针孔的手，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小手在周瑾一的发丝上轻轻地捋着，黎朵用最温柔的语调在安抚着周瑾一，
“一一，你很好，在我眼里周瑾一是最棒的女孩。”
“你人美个子高。”
“身材一级棒。”
“性格活泼外向。”
“自信独立又幽默风趣。”
周瑾一将头靠在黎朵的肩上，无法控制的哽咽出声，“那他为什么不要我？”
“因为我们一一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乖，睡一觉就好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黎朵拉着周瑾一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胸口，像是哄小朋友一般。
看着周瑾一安稳入睡，黎朵低头在手机上敲下了字。
『她睡着了。』
……
夜已深，安静的病房内只有小姑娘清浅地呼吸着。
本该明媚生动的女孩如今脸上布满了颓废跟苍白。
小小的一只，像是没有安全感的缩在了被窝。
周瑾一迷迷糊糊中仿佛看到了周聿。
他西装革履的坐在陪护椅上，金丝眼镜下的凤眸如泼墨般的漆黑深邃。
“一一，离开这里去一个快乐的地方生活吧。”
“你的眼睛很美，不要再为了任何人流泪。”
小姑娘打着点滴，微凉的手掌像是感觉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她细长的指尖轻轻地抖了一下。
不知道是梦魇还是切实的感受，小姑娘喃喃出声，“不要走。”
“别不要我。”
“阿聿，我会乖乖的。”
周聿握住了小姑娘无措乱动的小手，在她的耳畔温柔缱绻的低声哄着，
“一一好乖，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一一。”
周聿抬起手，将贴在小姑娘脸颊的发丝温柔地拨开，带着纹路的指腹在她的脸颊细细摩挲。
每次他下班回家，小姑娘都会光着脚丫扑进他的怀里，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会娇娇的喊他阿聿，说想要亲亲举高高。
小姑娘会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故意来挠他痒痒，又或者是对着他的耳朵吹气来勾引他，事后又会眨着委屈巴巴的眼睛求饶。
周聿黯然地垂下眼眸，水光落在黑色的西装裤上晕染开深色的圆晕。
“周聿会一直喜欢周瑾一。”
保镖推着周聿出了病房，虽然凌晨的医院没什么病人，但周聿还是谨慎地戴着墨镜跟口罩，做好了全套的保护。
他没有试错的机会。
周聿摸出了口袋里的鲸鱼手链，手机坠落到垃圾桶里发出的那阵声响，如同一记大锤敲在了他的心口久久未能消散。
如果暂时的心碎可以换来一辈子的快乐，那他愿意做这个坏人。
他这辈子也许只能当个废人，但周瑾一还有美好的人生，爱她不能害她。
……
周瑾一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手指本能地抖动了一下。
但似乎触到了一种温热宽厚的感觉，就像是男人的手掌包裹着她。
所以不是梦，原来周聿一直陪着她。
“醒了啊？”
一道清冽的男声落入耳畔，周瑾一偏头看到了坐在陪护椅上的宋闻时。
她愣了一秒，迷迷瞪瞪的眼神在病房内搜寻了一圈。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想说，你来之前有没有看到周聿？
宋闻时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周瑾一的头，“知道你来京城的时候我就订了机票。”
“小一一，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喜欢我，睡觉也一直拉着我的手让我别走。”
她怎么会把宋闻时认错成周聿的。
可她明明听到了周聿的声音，还有他那声温柔的“宝宝”，难道真的失恋到神经错乱了。
周瑾一眸光微动，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对不起。”
宋闻时察觉到她情绪里的异样，脸色微变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空气中除了消毒药水，还有沉默的氛围在蔓延。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一串震动，周瑾一精神紧张地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又重新放了回去。
宋闻时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失落和黯淡，那张小脸在雪白的墙壁映衬下更是苍白。
“你不希望我来吗？”宋闻时问。
周瑾一像是欲盖弥彰的解释，“不是，我是想说你最近这么忙了为什么还要……”
“周瑾一。”宋闻时面色平静地叫着她的名字，但是周身带着冷肃的气场，“作为女朋友，一定要跟我这么生分吗。”
“你就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跟我撒撒娇让我多陪陪你。”
“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往外推，不是让我去工作就是让我去跟朋友一起聚会，周瑾一，你到底还要我做到什么程度。”
“你说等你忘记那个人，我同意了。你说别碰你，这个我也oK了。但为什么连个机会也不给我，始终都要把我往外推。”
“我也是人，我也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