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招娣浑浊眼珠子转了转,沉声问道:
“你要借多少?”
“三……三十万?”李慧妹小心翼翼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什么?三十万?”
木招娣惊得眉毛都抖了抖,抬手猛地戳向李慧妹的额头,厉声呵斥道:
“你可真敢开口啊! 阿才结不了婚,你们做父母的要负大半的责任。别人家的女儿,
有什么好处都是想着娘家。
只有你,像只蚂蟥一样,一个劲地吸娘家血!我怎么这么倒霉,生了你这么一个讨债鬼女儿!老天爷怎么不开开眼啊?”
“丁强是个偏心的,嘴上说得好,一视同仁,实际上只疼老二跟老三,若是我不替阿才仔细谋划,他这辈子别想娶到老婆了。”李慧妹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扯着嗓子怒吼道:“再说了,这些都是你们欠我的!要不是你们非要把我嫁给丁强,你们现在还在李家村种地呢!”
木招娣顿时被这话气得身子往后一仰,李发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她,转头谴责地看向她:“你看看你,说话不经大脑,看把你妈气的。”
周凤梨缩在一旁看戏,眼里满是幸灾乐祸,这母女俩,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果然,下一秒,木招娣深吸一口稳住了身型,撑着拐杖猛地冲上前,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李慧妹脸上,“啪”清脆的巴掌声,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你还有脸说这个!”木招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要不是当年你不检点,跟野男人钻玉米地,搞大了肚子,让全家被村里人戳着脊梁骨议论,抬不起头来!
那个贱男人到底是谁?一点责任担当都没有,你到现在都不肯说。要不是丁强愿意娶你,你早就被打断腿、浸猪笼了。”
李慧妹心虚地别过脸,对木招娣口中的“贱男子”只字不提。那个男人……她喉咙泛起一阵酸涩,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攥紧了拳头——不能说,绝对不能透漏半个字,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这个秘密她要带进棺材里。
“慧妹,当初丁强想娶你,爸妈故意提出高额彩礼,就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考验他的诚心。”李发见妹妹捂着脸流泪,一脸倔强的模样,终究于心不忍,轻声把真相说了出来,“他还承诺,愿意把阿才当亲生儿子看待,才同意把你嫁给他的,并不是因为彩礼把你卖了。”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再说了,那些钱我们根本没动。这些年你每次回娘家借钱,妈都拿来补贴你了,我们三兄弟也帮衬了你不少。”
一旁的周凤梨震惊地瞪大双眼,连忙捂住嘴巴,生怕下一秒惊呼出声——原来大外甥丁有才,竟然不是妹夫丁强的孩子!天啊!小姑子一共生了两儿一女,长子丁有才长相斯文秀气,另外两个孩子却随了丁强,又矮又壮。
而小姑子从小就格外偏心丁有才,对另外两个小孩感情却十分平淡,非打即骂,甚至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嫌弃。
她原以为是李慧妹是个颜控,比较看重长子,没想到还隐藏着这样的秘辛。
光看丁有才的长相,就能推测出他的亲生父亲颜值不差,定是小姑子当年喜欢的人。
以前她总纳闷,依照李家人疼闺女的程度,怎么会把眼高于顶的小女儿嫁给又矮又胖又丑的丁强,现在所有的信息串在一起,以前的疑惑顿时都解释得通了。
李慧妹怔愣地盯着木招娣,眼眶泛着泪光,胸腔里五味杂陈,喃喃自语:
“谁要你假好心!我不嫁给丁强,也可以出去打工,隐姓埋名,自己照样可以把孩子养大。
丁强长得那么丑,你不知道我每天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忍着多大的恶心么?
他的孩子,也跟他一样又丑又蠢笨。”
木招娣气得胸腔剧烈起伏,上前对着她就是一阵拍打,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你养?你拿什么养?”
“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你连饭都不会烧,还指望你独自一人拉扯大孩子?光是村里的流言蜚语,都能把你淹没!你不在乎,你的孩子呢?
他一出生就要遭受别人的非议。
那个男人到底有多好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这般护着他?既然是他的孩子要结婚,你就找他的亲父亲拿钱去,来找你三哥算什么事?你不是有骨气么?以后别要再跟我们要一分钱。”
“不要就不要,以后你们也别来求我!”只要一提到那个男人,李慧妹就会气短,习惯性地闭口不言,赌气般地把头扭到一边。
木招娣一看她这副死样子,怒气更盛,指着门口喝道:“滚!赶紧滚你家去!钱你想都不要想,以后家里的一分钱,你都别想拿到。”
“回就回。”
见木招娣不再追问孩子亲爹的事,李慧妹暗自松了口气。她并没有把木招娣的话放在心上,不过是她一时气话罢了,过段时间,好好哄哄,等她气消了再回来,这种情况每个月都会发生。
刚抬脚,就看到门口旁的两筐水果上——刚进院子时她就注意到了,整个院子都是果香味,品相顶好,一看就知价格不菲,不知道三哥从哪里弄的。
她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伸手拽住一筐水果就要往门外拖去,眼里满是贪婪:“三哥,既然不借钱我,拿你一筐水果总不过分吧?”
李发随意瞥了一眼,应该是周凤梨刚从娘家带回来的,便不在意地摆摆手:“拿去吧。”
“不行。”话音未落,刚吃完大瓜的周凤梨回过神来,看到小姑子要把她辛辛苦苦带回来水果拿走,顿时急了,小跑上前一把将竹筐抢了回来,一脸地肉疼:“这筐不能给你,你要是想吃,我倒可以分你几个尝尝鲜。”
“几个?你也太抠门了吧。”李慧妹看着忽然空了的双手,不满地瞪着她,转头看向李发,“三哥,你看看嫂子!不过拿她一筐水果,又不是龙肉,就跟要她的命似的,成心让我难堪。”
李发正要开口,周凤梨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抢先说道:“小妹,你知道这一筐水果值多少钱么?就在这里说大话。”
木招娣到嘴边的话顿了顿,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