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
忒弥斯那混合着痛楚与疯狂的大笑,如同毒蛇的嘶鸣,刺破了因扶摇被吸入而凝固的死寂:
“哈哈哈!陆沉!看到了吗?!你那不自量力的小情人,强行动用不属于她的海神之力,遭到反噬,现在又被卷入了连神只骸骨都能磨碎的深渊裂隙!不出三日,她的肉身会被混沌撕碎,她的灵魂将被乱流彻底湮灭!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从废墟中挣扎着站起,半边身子染满暗金血迹,胸口被洞穿的伤口狰狞可怖,但那双血色符文之眼中却燃烧着报复得逞的扭曲快意:
“我再让你苟活几日!待我伤势稍复,我必亲手将你斩杀!将这只北海巨妖……重新夺回!!”
“忒弥斯——!!!!”
陆沉猛地转身,那双因扶摇消失而空洞死寂的眼眸,瞬间被滔天的血色杀意与暴怒彻底点燃!
他周身原本因虚弱而黯淡的死亡冥气,如同被浇入滚油的烈火,轰然再次升腾!
身后那尊已然虚淡的亡灵神只投影,也发出无声的咆哮,残存的力量疯狂涌入陆沉体内!
他右脚狠狠一踏地面,炸裂的碎石中,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骨剑再现,带着灭绝一切的恨意,直刺忒弥斯咽喉!
然而——
“唰!唰!唰!”
破空之声骤响!
四面八方,无数道强大的气息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监察总殿各处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道流光,悍然落在破碎的禁地周围,将陆沉、夜璃、团子隐隐包围!
这些人身披统一的监察官制服,气息最低也是王级高级,其中不乏王级巅峰的好手,显然都是监察殿真正的核心精锐。
他们眼神冰冷,武器出鞘,锁定了场中三人。
更为恐怖的是——
轰!轰!轰!
三道丝毫不弱于重岳,甚至犹有过之的磅礴威压,如同三座移动的山岳,正从三个不同的方向,以惊人的速度碾压而来!
东方天际,青光大盛,一道身影脚踏青色旋风,速度快到极致,所过之处留下道道残影——第四监察长,岚风,执掌疾速与风之切割。
南方,一片令人作呕的墨绿色毒雾弥漫开来,雾气中隐约可见一道窈窕却危险的轮廓——第五监察长,诡毒,精于万毒与诅咒。
西方,大地轰鸣,一个如同岩石铸就的巨人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第六监察长,岩魁,力量与防御的化身。
夜璃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她迅速判断局势,声音急促地传入陆沉耳中:
“陆沉!冷静!扶摇被卷入深渊裂隙,并非绝对无解!你忘了,你师父‘劫’,还有那位‘邪皇’,同样被困在深渊某处!邪皇对魂魄之道的理解堪称举世无双,若有他出手,保住扶摇灵魂不散,并非没有可能!”
她目光扫过快速逼近的三道强大气息,语气更加紧迫:
“监察殿中,除了‘劫’和我,其余几人都对忒弥斯唯命是从!如今你我皆是重伤之躯,团子还未成年,发挥不出来北海巨妖真正的战斗力。一旦被他们四人合围……今日我们三人,恐怕真要全部交待在这里了!”
说话间,夜璃玉手闪电般在身前划过,一道仅容数人通过、闪烁着不稳定幽光的临时传送阵法,被她强行撕裂空间构筑而成!
阵法另一端,连接着她一处隐秘的行宫。
“走!!!”
夜璃厉喝一声,不由分说,一手抓住团子的小手,另一只手猛地推向双目赤红、依旧死死盯着忒弥斯的陆沉后背!
陆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淋漓。
他最后看了一眼狂笑不止的忒弥斯,又看了一眼扶摇消失的那片被蔚蓝屏障封住大半的裂隙,眼中是无尽的恨意与……一丝被强行压下的、必须活下去的决绝。
“忒弥斯……此仇不报,我陆沉……誓不为人!”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冰冷刺骨的誓言,随即不再犹豫,反手抓住夜璃的手臂,三人身影化作流光,瞬间没入了那即将崩溃的临时传送阵之中。
“嗡——!”
阵法光芒一闪,随即彻底消散,原地只留下狂暴的能量乱流和迅速赶到的三位监察长。
…
一处隐蔽于群山云雾之中、风格雅致却透着丝丝神秘气息的行宫内。
空间微微波动,陆沉、夜璃和团子的身影踉跄出现。
刚一落地,陆沉便猛地单膝跪地,一拳狠狠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坚硬的玉石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他低着头,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扶摇最后那诀别的微笑和坠入黑暗的身影,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痛彻心扉,莫过于此。
“呜呜呜……扶摇姐姐……扶摇姐姐……”
团子扑到陆沉身边,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小脸哭得通红,
“团子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扶摇姐姐了?!”
夜璃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一旁,取出一瓶散发着清香的丹药,自己服下一颗,又将另一颗弹向陆沉。
“行了,别跟个丢了魂似的。”
她靠在廊柱上,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恢复了往日的几分慵懒,
“你那小情人,又不是救不回来了,现在这副模样给谁看?”
陆沉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夜璃:“你说什么?有办法救扶摇?!”
“当然。”
夜璃点了点头,正色道,
“我不是说了吗?深渊裂隙虽然危险,但并非绝地。当年和你师父‘劫’一同被困在深渊某层,至今未出的,还有一位了不得的人物——‘邪皇’ 绛败天!”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位邪皇,走的是以魂证道的路子,对灵魂、元神、乃至真灵的研究与操控,堪称当世无双。若能找到他,并说动他出手,保住扶摇一缕真灵不散,等待重塑肉身的机会,并非不可能。”
听到这话,
陆沉眼中骤然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邪皇...绛败天...”
夜璃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对,他虽然和我们监察殿是生死大敌,但……”
她拖长了语调,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沉:
“我记得,你和那位邪皇的宝贝女儿……关系似乎……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