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笙看向一旁的司晏礼，司晏礼回望着她。
他是暗卫，她是殿下，那么他也该回归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一点，司晏礼单膝跪下，“属下……。”
还未说完的话却被赵九笙轻声打断了，“司晏礼，你是我的夫君。”
司晏礼惊愕的望着她，又惊觉自己在殿下面前失态，立即垂首掩下所有难以克制的情绪。
即使作为殿下，她也要他！
还是作为夫君，可自己，不配啊！
他只是一个低贱的暗卫，手上沾满罪孽与鲜血，又是自幼试毒试出来的身体，一只眼睛都因毒改变了瞳色。
这样的自己怎么配？
之前成婚他就想过，殿下被形势所迫，所以得成婚，他是最好选择。
那么之后若是不坐那个位置，那他随她浪迹天涯，也会如同暗卫时，忠心她，陪在她身侧。
但他从来没有妄想，是以夫君身份伴她所有。
她是殿下，是皇太女，自己怎么配做她的夫君！
司晏礼曲起的右腿也跪了下来，“殿下，属下与您并不相配。”
赵九笙看向卓萧，卓萧紧张了一下，随即又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赵九笙神色如常的对他道：“萧萧，你先回房间休息。”
“好，时间不早了，我回房间了。”卓萧逃也似的出了门，关好门就回了自己房间。
赵九笙朝司晏礼走了一步，轻声道：“司晏礼，抬头。”
司晏礼抬起头，赵九笙弯腰，在他额头上蜻蜓点水落下一吻后，又站直了身子。
她唇角微勾，面上亦无任何羞涩，“我无论是谁，你都是我的夫君，我们拜了堂，在我这里，算数的。”
司晏礼整个人如同僵住了一般，眼神凝滞的望着赵九笙，然而右眼却在一瞬从黑瞳变回了红瞳。
赵九笙不知他此刻心理，只当他身子有异，立刻蹲下就给他把脉。
脉象紊乱，气息不稳，倒不是内力冲破桎梏而导致原本瞳色显现。
但也瞧不出有什么毛病，赵九笙紧紧盯着司晏礼的右眼，仔细观察他的右眼。
司晏礼还未发觉自己右眼的变化，但近距离看赵九笙的眼，也从她眸子里看到了那一抹红光。
“殿下，我的眼睛……。”
赵九笙点头，“是，你可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赵九笙把脉的手并未抽离，说话间指尖划过他的手掌，虎口位置贴合，圈住他半边手背，拉他起身。
司晏礼的掌心有着厚厚的茧，虎口亦然，常年握剑，与人交手时因着有厚茧，那里受力也不会觉疼痛，更别提会有什么感觉。
可柔软指腹划过掌心，与他手虎口交握时，那柔软的，温暖的温度刺穿了茧，传递到了掌心下的血肉。
那只手连带着身体里的血肉都有了酥麻的痒意，似有蚁虫在啃食着血肉，不觉痛意，也无法为自己所控的引起了胸腔震鸣。
他无法探知那是什么，只知自己现在心跳的声音他都能清晰听到。
他喃喃出声，音色却是暗哑的沉，“殿下，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它好像快要跳出我的身体了。”
司晏礼望着她，是最忠诚的信徒看着自己的救世主的眼神，等着她的拯救。
赵九笙把手掌贴上他的胸膛，连同那强有力的心跳鼓动传递到手掌的，还有那坚实胸膛的触感。
司晏礼自幼便习武，这些年找赵九笙更是未曾一日懈怠练武，身体早在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练武之中，变得愈发强壮。
赵九笙习医，触碰到便能清楚这衣衫下的躯体是如何强健了。
手掌贴上，那心跳似乎更快了，赵九笙近距离看着司晏礼，却并未费力去抬头，司晏礼低着身子，是绝不会容许自己俯视殿下的。
两人离的距离实在算不上远，倒也没有近到鼻息之间。
司晏礼的眼中并无什么迷离情意，有的是不解，以及因赵九笙的触碰而产生的小心翼翼跟窘迫。
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赵九笙缓缓一笑，松了手。
她证明他身份的举动，让从未感受到这一面的司晏礼产生了悸动，而他不明白自己心跳加速的原因。
他长久的视自己永远都是他的主，他的殿下，在身份上他骨子里便没有逾越丝毫，即使因为这些触碰产生了悸动，都不知，那是何等情绪。
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并非是他心悦之，而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被惊到了，意外了。
“无事，这只是因为方才我触碰你让你感到紧张罢了。”
赵九笙做出了回答，这是她方才得出的结论，足够了解司晏礼一切心理做出的结论。
司晏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赵九笙确认了他身体没什么异样，也就不留人了，“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司晏礼走后，赵九笙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
她确认自己没有心动，在尘埃落地之前，她也不允许自己因为儿女私情绊住脚，纠缠思绪。
方才掌心下的心跳声，还有触感，通过手掌传递到她大脑的感受，她确认自己是不讨厌的。
她祖父母的悲剧是强求，父母的悲剧是因毒因忽视而病弱的身体。
如今自己与司晏礼都身体健康，自是不会重蹈他们的覆辙。
爱不爱的她不会花心思去纠结，她只要确定，司晏礼不会背叛她，还会一世留在她身边，这样就很好。
邻间的司晏礼也在一阵窸窸窣窣后躺在了床上，因赵九笙的解释，他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平缓了些许。
现在他把手放在自己胸膛，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完全没有。
他抬手抚摸额头那里被赵九笙唇瓣触及的地方，顿时心中又是一片滚烫。
她的身上带着似有若无的药香，俯身轻吻过来的时候，还有药香。
司晏礼那只刚刚因服药压制下去的瞳色，顷刻间又恢复成原本模样。
这一次他完全感觉到了自己的眼睛变化，他闭上眼，努力平复想要压住那异常的心跳。
这些都跟他的殿下有关，因为那个吻跟手掌的触碰，他的身体里就好似有什么在冲撞着要破体而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