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也睁开眼,看向林澜的眼神无比复杂,有骄傲,更有深重的心疼。他比清玄更清楚,刚才那一击,林澜付出了怎样的代价——那是灵魂本源的震荡与损耗!
“冥渊余孽,不过如此。”墨渊强撑着冷笑,试图激怒对方,为林澜争取喘息之机。
“闭嘴!”邪云面孔彻底暴怒,天空中翻腾的邪云开始疯狂向内收缩凝聚,那股寂灭威压不减反增,更加凝练恐怖,“区区取巧,伤我分毫,便敢大放厥词?本尊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何谓真正的‘归寂’!”
整个天地的光线都黯淡下去,仿佛被那浓缩的邪云吞噬。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死意,锁定了下方三人。
林澜急促地喘息着,脑海中小乖的警报声不断:“警告!目标正在凝聚终极攻击!能量等级持续攀升!
预计三十秒后达到峰值!宿主灵魂稳定度下降至危险阈值,无法再次引导高强度融合攻击!”
清玄握紧剑柄,仙元再次提起,但脸色更加苍白。墨渊试图起身,却引动伤势,咳出暗红色的血块。
似乎,已是绝路。
然而,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压抑时刻——
“嗡——!!!”
一道远比之前任何一道都要恢弘、古老、苍凉的钟声,仿佛从九天之上,又仿佛从九幽之下,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天地!
钟声所过之处,那翻腾肆虐的寂灭邪云,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剧烈地翻滚、退避!弥漫天地的死意也为之一滞!
紧接着,无数道颜色各异、却同样强大的流光,从镇魔城的各个方向,从更远处的仙门属地,甚至从一些魔气森然的山脉之中,激射而来,汇聚在魔宫上空!
仙气浩荡,魔威森然,平日里泾渭分明、势同水火的两股力量,此刻在钟声的调和与那笼罩天地的共同威胁下,竟然暂时摒弃了前嫌,共同悬停在半空,与那浓缩的邪云遥遥对峙!
一道道身影在光芒中显现。
有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仙门宿老,有魔气滔天、面目狰狞的魔族巨擘,更有许多气息古老、面目模糊、仿佛从历史尘埃中走出的身影。
他们中许多人彼此对视间,仍有敌意与警惕,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无比凝重地投向了那团邪云,投向了其中那张扭曲的面孔。
一位手持古朴铜钟、仿佛与周围空间融为一体的麻衣老者,越众而出,目光如电,刺向邪云深处,苍老的声音响彻四方:
“冥煞老鬼!果然是你!苟延残喘至今,竟还敢现身,妄图再掀浩劫!”
那邪云面孔——冥煞,发出一阵夜枭般的尖笑:“嘿嘿……苍玄老儿,还有你们这些当年的小辈,都还活着?
正好!今日便将你们与这两个小娃娃一并收拾了,用你们的精血神魂,庆贺本尊重临世间!”
手持铜钟的苍玄老祖面色沉凝,看向下方寝殿废墟中的林澜三人,尤其在林澜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随即化为决断:
“冥渊之道,乃万物之敌!诸位,千年前我等先祖能联手将其覆灭,今日,难道便不能了吗?”
他声如洪钟,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
“无论仙魔,此刻,皆为此界生灵!随老夫——诛灭此獠!”
“诛灭此獠!”
短暂的沉寂后,震天的应和声响彻云霄!仙光与魔焰,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朝着同一个目标,轰然爆发!
大战,在更广阔的天空,骤然升级!
而下方,林澜看着这仙魔联手、共抗强敌的震撼一幕,心中却无太多欣喜。她知道,这联盟脆弱无比,只因大敌当前。而冥煞的真正目标,依旧是她和墨渊。
她低头,看向因强行提气而伤势加重的墨渊,又看向天空中那在仙魔围攻下虽被压制、却依旧凶顽、不断将恶毒目光投注下来的邪云。
一个模糊的、极其危险的念头,悄然在她心底浮现。这个念头,与云芷的心愿,与墨渊的选择,与那冥煞的贪婪,似乎有着某种致命的关联。
墨渊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抓紧她的手,眼神凌厉:“澜儿,不许乱想!”
但林澜只是看着他,轻轻擦去他唇边的血迹,没有回答。
天空中,苍玄老祖的铜钟再次震响,与无数仙魔法则一起,将冥煞的邪云暂时困住。
然而,冥煞那充满怨毒与贪婪的嘶吼,却穿透战场的轰鸣,清晰传来:
“没用的!你们困不住我!墨渊的道基,异世之魂……我一定要得到!待我吞噬了他们,重聚冥渊至宝‘归寂之核’,便是你们所有人的死期!”
归寂之核?
林澜的眼神,骤然一凝。
“归寂之核……”
苍玄老祖闻听此言,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甚至带着一丝惊惧。不仅是他,周围几位气息最为古老的存在,无论是仙是魔,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那东西……不是早已被击碎,散落于无尽虚空了吗?”一位浑身笼罩在黑色骨甲中、只露出两点猩红眸光的魔族古老存在嘶声道,声音中充满了忌惮。
“冥煞老鬼,你竟敢觊觎重聚那灭世之物!”苍玄老祖须发皆张,铜钟震荡得越发急促,试图彻底封死冥煞的所有退路。
“嘿嘿……碎裂了,便不能重聚吗?”冥煞在仙魔联手攻击下,邪云不断被消磨,那张面孔也越发扭曲虚幻,但其眼中的疯狂与贪婪却炽盛如火。
“墨渊的魔尊道基,历经千年封印锤炼,近乎不朽,乃承载‘归寂’意志的最佳容器!而那异世之魂……”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林澜身上。
“她的灵魂本质超脱此界藩篱,蕴含不可思议的‘可能性’,是点燃归寂之核、使其真正复苏的关键‘薪柴’!只要得到他们……哈哈哈!”
他的狂笑声中,邪云猛地向内收缩到极致,化作一颗直径不过丈许、却漆黑如最深沉暗夜、表面流淌着暗红色毁灭纹路的球体。
球体周遭的空间无声无息地湮灭、塌陷,形成一片绝对的死域,连仙魔联手攻击的光芒靠近,都被迅速吞噬。
“寂灭魔域!他拼命了!小心!”有人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