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六组电视剧改编

羊山岛的魔幻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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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服从命令听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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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里,重案六组的办公室气氛紧张。组长王队站在白板前,上面密密麻麻地贴着各种案件资料和照片。“这次的案子可不简单,上头下了死命令,必须尽快破案。”王队严肃地说道,眼神扫视着每一个组员。

年轻警员小李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凶手太狡猾了。”老警员老张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越是这样,咱们越得仔细分析,说不定能从一些被忽略的细节找到突破口。”

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王队迅速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又发现一具尸体,和之前的案件极为相似!”王队脸色一变,立刻下达命令:“全体集合,出发!”重案六组的成员们迅速整理装备,眼神坚定地奔赴新的案发现场,一场与凶手的较量再次拉开帷幕。

重案六组赶到新的案发现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现场依旧整洁,没有打斗痕迹,死者和之前的受害者一样,死状凄惨。王队环顾四周,眼神犀利地观察着每一处细节。小李仔细检查着尸体,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老张则在现场周边走访,询问是否有目击者。突然,小李在死者的衣服上发现了一个微小的针孔,这似乎是一个新的线索。王队立刻安排技术人员对针孔进行检测,看看能否从中找到凶手使用的药物。与此同时,老张带回了一个重要消息,有一位目击者称案发当晚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在附近徘徊。王队根据描述画出了嫌疑人的大致画像,迅速在周边展开排查。重案六组的成员们分工明确,争分夺秒地与时间赛跑,他们坚信,只要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就一定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就在大家全力排查嫌疑人时,技术人员检测出针孔里的药物是一种新型麻醉剂,市面上很难买到。王队意识到,凶手很可能有专业的医学背景。此时,排查工作有了进展,警方锁定了一个名叫赵宇的医生有重大嫌疑。他的外貌特征与目击者描述的嫌疑人相符,而且他所在的医院恰好有这种麻醉剂。重案六组迅速赶到赵宇家中,却发现他并不在家。王队果断下令对赵宇进行通缉,并在他家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就在这时,小李突然接到技术人员的电话,经过进一步检测,发现针孔处的药物成分与赵宇医院使用的麻醉剂并不完全一致。这一发现让案件再次陷入了迷雾,王队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看来我们被凶手误导了,重新梳理线索,绝不能让凶手逃脱!”重案六组的成员们再次投入到紧张的侦查工作中,一场更加激烈的较量还在后面。

大家重新围坐在白板前,将所有线索再次铺开。小李突然提出:“会不会凶手故意留下针孔和麻醉剂的线索,就是为了误导我们去怀疑医生?”王队眼睛一亮,觉得很有道理。

这时,老张想到之前走访时,有个杂货店老板提过,最近常有一个穿着工人制服的人来买奇怪的化学用品。众人决定顺着这条新线索查下去。

他们来到杂货店,调出监控,发现那个工人制服男身形和之前目击者描述的嫌疑人有几分相似。通过监控中的车牌号,很快锁定了嫌疑人是个化工工厂的工人。

重案六组迅速赶到工厂,在一个废弃仓库里找到了他。原来他痴迷于研究新型药剂,为了测试效果才犯下这些命案。在证据面前,他对罪行供认不讳。至此,这起棘手的案件终于成功告破,重案六组又一次扞卫了正义。

案件告破后,重案六组的办公室里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王队笑着拍了拍大家的肩膀,“这次干得不错,都好好休息一下。”然而,这份轻松并没有持续太久。几天后,王队又接到了警局高层的紧急电话。原来,在另一个城市出现了极为相似的命案,作案手法如出一辙。王队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意识到这可能不是简单的模仿作案。重案六组再次集合,王队严肃地说道:“看来背后可能有一个更大的阴谋,这次的案子我们要更加谨慎。”成员们迅速收起笑容,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们整理好装备,踏上了前往另一个城市的征程。一场新的、更加复杂的较量,又悄然拉开了帷幕,重案六组将再次面临严峻的考验。

重案六组抵达新城市后,立刻与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展开联合调查。他们来到案发现场,发现这里与之前的案子几乎一模一样,死者同样死状凄惨,现场整洁无打斗痕迹,衣服上也有微小针孔。技术人员检测后发现,针孔里的药物同样是那种新型麻醉剂。

在调查过程中,他们发现一个神秘组织的踪迹。这个组织似乎在暗中进行着某种可怕的实验,而这些命案可能只是他们实验的一部分。王队意识到,这次的对手比想象中更强大、更危险。

重案六组顺着线索追查下去,逐渐接近了这个神秘组织的核心。但他们也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被监视着。一场惊心动魄的猫鼠游戏正式开始,重案六组能否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揭开神秘组织的阴谋,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一切还是未知数。

一天夜里,王队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是神秘组织的部分实验资料,还有一个定位。王队决定将计就计,带领重案六组前往定位地点。到达后,他们发现这是一座废弃的工厂,周围布满了陷阱和隐藏的摄像头。刚进入工厂,灯光突然熄灭,四周传来诡异的声响。就在这时,一群身着黑衣、戴着面具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手持武器。重案六组迅速进入战斗状态,与他们展开激烈搏斗。在混战中,王队发现了一个关键人物,似乎是组织的核心成员。他一边指挥队员们突围,一边紧追这个人。经过一番周旋,他们终于抓住了此人。审讯中得知,这个神秘组织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目的是用活人实验制造出一种能控制人心智的药物。重案六组深知,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他们必须继续深入调查,彻底摧毁这个邪恶的阴谋。

王队等人不敢有丝毫懈怠,根据审讯得到的线索,继续追踪背后更大的势力。他们发现这个势力与国外的一个神秘科研机构有关联,其触角遍布多个领域。重案六组决定联合国际刑警组织展开跨国调查。在调查过程中,他们遭遇了重重阻碍,神秘势力不断派出杀手来暗杀他们,还试图销毁证据。但重案六组凭借着坚定的信念和出色的侦查能力,逐步揭开了这个庞大阴谋的冰山一角。他们发现这个科研机构利用活人实验,妄图通过控制人心智来达到掌控世界的目的。就在他们即将掌握关键证据时,神秘势力发动了最后的疯狂反击,在全球范围内制造混乱,企图掩盖罪行。重案六组临危不乱,与国际刑警组织紧密配合,最终成功捣毁了这个邪恶组织,将幕后黑手一网打尽,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再次扞卫了正义与和平。

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重案六组可以好好休整一番。然而,王队又收到了一份神秘文件,文件中提及还有一股隐藏更深的势力在暗处操控着一切,之前捣毁的组织不过是他们的一枚棋子。王队立刻召集组员,大家的神情再度变得严峻。这一次,敌人更加神秘莫测,没有任何明显的线索。重案六组重新投入到紧张的侦查中,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信息,在海量的数据和情报中抽丝剥茧。在调查过程中,他们发现这股势力似乎和一些古老的传说有关,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仪式。随着调查的深入,危险也在不断逼近。但重案六组的成员们毫不退缩,他们坚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决心将这最后的黑手揪出,彻底终结这场阴谋,让世界恢复真正的安宁。

在深入调查与古老传说相关的线索时,组员小张在一本古籍中发现了一个神秘符号。经过技术分析,发现这个符号与近期城市中频繁出现的奇异现象有关联。重案六组顺着这一发现,追踪到一座废弃的古堡。当他们踏入古堡,一股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机关陷阱层出不穷。在艰难前行中,他们遭遇了一群被神秘力量控制的怪物。激烈战斗后,他们终于找到了隐藏在古堡深处的密室。密室里,摆放着各种奇异的法器和古老的文献。原来,这股隐藏势力妄图借助古老仪式唤醒邪恶力量,以实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重案六组迅速与相关专家合作,破解仪式的秘密。在关键时刻,他们成功阻止了仪式的进行,将隐藏势力一网打尽。最终,世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重案六组也再次成为人们心中的英雄。

办公室墙上的电子钟无声地跳动着数字:23:47。

日光灯管发出的嗡鸣在深夜里格外清晰,像某种不知疲倦的虫鸣。季洁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有几根还残留着最后一点猩红,在灰白的余烬中若隐若现。她已经连续盯着电脑屏幕超过八个小时,眼球的酸胀感蔓延到太阳穴,形成一种沉闷而有节奏的痛。

屏幕上分列着四个监控画面——都是雅清苑小区周边路口在案发当晚的录像。她已经在这些闪烁的黑白影像中循环了不知多少遍。那个穿深色制服、开无牌桑塔纳的男人,像幽灵一样在画面边缘出现,又在下一个路口消失。

技术队下午送来了关于那片布料和纽扣的补充报告。报告措辞严谨,结论却模糊得令人恼火:“……送检布料与现行多款执勤制服面料成分相似度达87%,但与我市公安机关统一配发的最新批次制式执勤服在织物密度及后处理工艺上存在可识别差异……纽扣碎片工艺特征符合2008-2012年间部分配发制式服装配件特征,但无编号及专属标识,无法溯源至具体单位或个人……”

季洁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力道有些重。87%的相似度——这意味着什么都可以是,又什么都不是。就像法医说“不排除他杀可能”,听起来专业,实则留足了回旋余地。

她想起下午去技术队时,那个戴眼镜的年轻技术员闪烁的眼神。当季洁追问能否与库存报废记录或旧制服回收清单做交叉比对时,技术员推了推眼镜,声音低了下去:“季姐,这个……需要郑队签字才能调那些资料。而且,就算比对上,也不能说明什么啊。这些年流出去的旧制服多了去了,保安公司、剧组、甚至废品站……”

“我要的就是知道它可能从哪条渠道流出去。”季洁当时这样说。

技术员没再接话,只是低头整理桌上的报告。

现在想来,那沉默里或许有别的意味。

内线电话突然响了,在寂静的深夜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季洁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老郑办公室。这个时间?

她接起来:“郑队。”

“还没走?”老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听不出情绪,只有长期吸烟导致的沙哑。

“在看监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能听见打火机擦燃的声音。“雅清苑的?”

“嗯。”

又是一段沉默,只有老郑缓慢的呼吸声。“季洁,”他的声音压低了些,“我记得我说过,三天。”

“明天下午才到时间。”季洁平静地回答。

老郑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很轻,轻到季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知道你做事认真。但办案要讲效率,更要讲方法。组里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系列抢劫案压着,上个月平安建设的通报会上我们被点名了。上面要的是结果,是破案率,是老百姓看得见的安全感。”

“我明白。”季洁说,眼睛仍盯着屏幕上定格的桑塔纳画面,“但郑队,如果这个案子本身就有问题,破不了才是更大的问题。”

“问题?”老郑的声音沉了下来,“什么问题?一枚不知道哪来的纽扣?一片可能是从任何地方来的破布?还是你那套‘窃贼不该这么偷东西’的理论?”

季洁握话筒的手紧了紧。老郑知道纽扣的事不奇怪,技术队的报告会抄送给他。但“破布”这个用词,还有那种刻意轻描淡写的语气……

“现场痕迹有矛盾,失主背景可能涉及特殊物品,现在还有疑似制服装扮的人员出现在关联时段。”她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我认为有必要深入调查。”

“调查什么?调查我们自己的同事?”老郑突然说,语气陡然锐利,“季洁,你知道你这种猜测传出去会是什么后果吗?队里现在还有着两个涉警投诉没处理完,你想再添一个?”

“我不是猜测,我是基于证据——”

“你那点证据连立案追查的标准都达不到!”老郑打断她,声音里透出罕见的严厉,“听着,我现在不是以你战友的身份跟你说话,我是以六组负责人的身份给你下命令:雅清苑的案子,明天一早整理卷宗,移交给辖区刑警队。这是程序,也是纪律。”

季洁感觉一股凉意从脊椎爬上来。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听筒里只有电流的微响和老郑沉重的呼吸声。

“季洁,”老郑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那种命令的口吻没有变,“服从命令听指挥,这是基本原则。我知道你有想法,但个人的想法必须服从组织的安排。系列抢劫案需要你,组织需要你集中精力。明白吗?”

“……明白。”这两个字说出口时,季洁感觉舌根发苦。

“早点回去休息。”老郑说完,挂了电话。

忙音在听筒里持续响着,季洁举着话筒,好几秒后才慢慢放回去。办公室里更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耳膜里鼓动的声音。

她重新点了一支烟,却没抽,只是看着青白色的烟线在灯光下袅袅升起,扭曲,消散。屏幕上的监控画面自动跳到了下一段,是空荡荡的街道,只有路灯投下惨白的光圈。

服从命令听指挥。

这七个字她听过无数遍,从警校到见习,从基层到重案组。它们刻在制度里,融在血液里,是这支队伍运转的基石。她从未质疑过——直到此刻。

如果命令本身有问题呢?

如果指挥的方向,偏离了那身警服本该指向的地方呢?

烟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季洁猛地一颤,把烟蒂按进烟灰缸。她关掉电脑,收拾东西,动作机械而迅速。

走出市局大楼时已是凌晨一点多。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让人清醒。她抬头看了看办公楼,还有零星几个窗户亮着灯,像沉睡巨兽半睁的眼。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图书馆古籍部2009-2012年入库记录第三档案柜。”

没有落款,没有上下文。和之前那封匿名邮件一样。

季洁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她没回复,也没存号码,只是把手机放回口袋,发动了车子。

第二天早上八点,季洁准时出现在办公室。眼圈有些发青,但眼神清明。

大斌端着豆浆油条进来,看见她在整理桌面,愣了一下:“季姐,这么早?雅清苑那案子有进展?”

“没有。”季洁头也不抬,把几份文件装进档案袋,“郑队指示,移交辖区队。”

“啊?”大斌把早餐放下,擦了擦手,“真移啊?你不是觉得有问题吗?”

“觉得是觉得,证据是证据。”季洁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命令下来了,执行。”

大斌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挠了挠头:“也是。那抢劫案这边……”

“监控排查名单我看了,有三处需要重点复查。”季洁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件夹推过去,“让宝乐和小林今天跑一趟,你跟我去趟看守所,提审上周抓的那个销赃的,看能不能挖出上家线索。”

她的语气果断,条理清晰,完全恢复了平日的工作状态。大斌松了口气,连连点头:“成,我这就安排。”

移交手续办得很快。九点半,季洁抱着雅清苑案的卷宗盒走进老郑办公室。老郑正在接电话,示意她把东西放桌上。

季洁放下盒子,转身要走。

“季洁。”老郑捂住话筒,叫住她。

她停住脚步。

老郑看着她,眼神复杂,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专心抢劫案。”

“是。”季洁应了一声,带上门离开。

走廊里人来人往,各个办公室传出电话声、交谈声、打印机声,一切如常。季洁走回自己座位,打开电脑,调出系列抢劫案的资料。监控截图、受害者笔录、现场勘查报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片在屏幕上铺开。

她看得很认真,不时做笔记。大斌进来跟她核对提审时间,她头也不抬地给出准确答复。小林拿着排查报告来请示,她条分缕析指出几个需要补充的细节。整整一上午,她完全投入到新的工作中,高效、冷静、专业。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隔大约四十分钟,她会起身去倒水,或者去一趟洗手间。而在这些短暂的空当里,她会用那个从未存过的号码发出一条简短的信息。

第一次:“第三档案柜有特殊标记?”

第二次:“谁有权限查看?”

第三次:“2009-2012年,拓片类入库异常?”

回复来得断续而隐晦。有时是几个小时后,有时是次日凌晨。

“看编号尾数。”

“部主任以上,及特定登记员。”

“见册页夹层。”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像拼图,而季洁必须在完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找到那些碎片,并判断它们该放在哪里。

午休时间,她没有去食堂,而是以“去图书馆查个抢劫案关联人物的借阅记录”为由出了门。这个理由合情合理——系列抢劫案中有一名嫌疑人有在图书馆附近踩点的迹象。

市图书馆古籍部在副楼三层,需要专门的出入证。季亮出警官证,说明了“系列抢劫案协查”的事由,接待她的是一名中年女管理员,姓吴。

“吴老师,麻烦您了。我们想了解一下,这个人近期有没有来借阅过资料。”季洁递过去一张嫌疑人的照片副本——那是个真实的嫌疑人,她的调查并非完全捏造。

吴老师戴上眼镜仔细看了看,摇头:“没印象。我们这里读者本来就不多,大多是搞研究的。这人……看着不像。”

“可能用别的身份呢。”季洁说着,自然地环顾阅览室。这里安静得能听见纸页翻动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旧书特有的、略带霉味的香气。靠墙是一排深绿色的铁皮档案柜,编号从1到20。

“这些柜子里是?”她随口问。

“历年入库登记簿、修复记录、还有部分不对外借阅的特藏目录。”吴老师回答,“按规定不能随便查看的。”

“理解。”季洁点头,目光扫过那些柜子。第三档案柜在中间位置,看起来和其他柜子毫无区别。柜门把手有些磨损,锁孔处有经常开合的痕迹。

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季洁抱歉地对吴老师笑笑,走到窗边接起——是个无关紧要的工作电话,她简单回应了几句挂断。

借这个转身的机会,她的目光再次快速扫过第三档案柜。在柜子侧面的右下角,靠近踢脚线的位置,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刻痕,像是用钥匙之类的东西划出来的,形状像个歪斜的“7”。

编号尾数的标记?

“吴老师,你们这些柜子的钥匙是统一管理吗?”季洁走回来,状似无意地问。

“是啊,在我这儿。”吴老师指了指自己腰间的一串钥匙,“还有部主任那里有一把备用的。怎么?”

“哦,就是看这柜子挺结实的,我们局档案室也想换一批,打听打听。”季洁笑了笑,“那您忙,不打扰了。如果想起什么关于这个人的线索,随时联系我。”

她把印有联系方式的名片留在桌上,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吴老师已经坐回位置,低头整理着什么,那串钥匙就挂在椅子扶手上。

走廊里空无一人。季洁的脚步不疾不徐,皮鞋跟敲击水磨石地面的声音规律而清晰。她的表情平静,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第三档案柜,部主任以上权限。刻痕“7”。册页夹层。

这些信息够吗?不够。她需要更具体的指向,需要知道要看什么,找什么。

而更关键的是——她以什么理由,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再次合法地接触那些档案?

系列抢劫案的侦破工作占据了接下来几天全部的时间。季洁几乎住在办公室里,和大斌他们一起排查线索、分析轨迹、蹲点守候。她的投入程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眼睛里的血丝越来越多,咖啡消耗量越来越大,但思路始终清晰,指令从未出错。

老郑来组里开过两次推进会,看见季洁带着人梳理案情时,眼神里流露出些许赞许,但更多的是深沉的、让人看不透的东西。

第四天下午,案件取得突破。通过一名销赃人员的供述,他们锁定了一个三人团伙的藏身区域。抓捕行动定在当晚。

“季姐,你这几天都没怎么睡,晚上行动要不你在指挥车坐镇?”布置任务时,大斌试探着问。

“不用。”季洁检查着枪械,动作熟练利落,“我带队一组,你二组,宝乐外围策应。嫌疑人可能有武器,都打起精神。”

“明白!”

行动在夜里十一点开始。目标是一处待拆迁的老旧居民楼,地形复杂,巷道纵横。季洁带着三名队员从东侧切入,大斌组从西侧包抄。

夜很黑,只有远处工地塔吊上的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垃圾腐烂的气味。季洁打着手势,队员依次跟进,脚步轻得像猫。

目标房间在二楼。接近楼梯口时,季洁突然停下,举起拳头——她听见了极其细微的金属碰撞声,来自楼上。

几乎同时,对讲机里传来大斌压低的声音:“西侧窗口有反光,可能有望风的。”

季洁迅速做出判断,手势一变:加速突击。

破门、突入、控制。整个动作在五秒内完成。房间里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正慌慌张张地往窗外扔什么东西,被扑上来的刑警死死按在地上。

“警察!别动!”

手铐咔哒声响起时,季洁的目光扫过房间。脏乱的地面上散落着手机、钱包、首饰——都是赃物。墙角堆着几根钢管和弹簧刀。

“清点物品,固定证据。”她下令,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被按在地上的主犯突然挣扎着抬起头,眼睛死死瞪着季洁,嘴角咧开一个古怪的笑:“警官,辛苦了啊。这么晚还加班?”

季洁没理他,蹲下身检查那些赃物。大部分都是普通物品,但其中一块手表有些眼熟——是抢劫案中一名受害者描述的定制款,表盘背面有特殊刻字。

“找到了。”她轻声说。

“找是找到了,”主犯还在笑,声音嘶哑,“可你们也就到这儿了。有些东西,你们找不着,也不敢找。”

季洁抬起头,看向他。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头发油腻,眼神里有一种混不吝的光,但深处藏着别的东西——不是恐惧,更像是……嘲弄。

“你什么意思?”旁边的年轻刑警呵斥。

“没啥意思。”男人耸耸肩,被按住的肩膀动弹不得,这个动作显得很滑稽,“就是提醒各位警官,有些浑水,蹚了容易湿鞋。”

季洁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深潭。

“你是想说,你们背后有人?”她问,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夸张了:“我可没这么说!警官,您这是诱导讯问啊?”

“带走。”季洁不再看他,转身对队员说,“分开押送,连夜突审。重点问赃物流向和上家。”

“是!”

回局里的路上,季洁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灯。那个主犯的话在她脑子里盘旋。

“有些东西,你们找不着,也不敢找。”

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所指?

如果是后者,他指的是什么?抢劫案本身,还是……别的?

手机震动。她掏出来看,又是一条匿名短信:“册页夹层,铅笔拓印痕,编号带7。”

发信时间:二十分钟前,正是抓捕行动最紧张的时刻。

季洁删掉短信,闭上眼睛。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大脑却异常清醒。她感觉自己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每条路都指向迷雾深处,而每条路上,似乎都有人影幢幢。

抢劫案团伙的到案让六组上下松了一口气。连续三天的突审,主犯在证据面前终于松口,供出了另外两起积案和部分赃物分销渠道。案件顺利移送检察院,局里的表扬通报很快就下来了。

庆功聚餐安排在市局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老郑也来了,举杯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气氛热烈。大斌喝得有点多,搂着小林的脖子说新人表现不错;宝乐在跟技术队的人讨论某个痕检细节;其他同事吵吵嚷嚷,互相敬酒。

季洁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杯子里的啤酒几乎没动。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偶尔回应别人的搭话,但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怎么,累了?”老郑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旁边,手里端着茶杯——他戒酒多年了。

“有点。”季洁收回目光。

“这次干得漂亮。”老郑喝了口茶,“抢劫案破了,上面很高兴。下周的警情通报会,你代表六组去汇报。”

这是个荣誉,也是信号——领导对工作的认可。

季洁点头:“是。”

老郑看着她,沉默了几秒,忽然说:“雅清苑的案子,辖区队那边我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当成重点侵财案办,有进展会同步给我们。”

这句话说得很自然,像领导关心所有案件的正常表态。但季洁听出了别的意味——他在告诉她:案子还在视线内,但只能以“正常”的方式关注。

“谢谢郑队。”她说。

老郑摆摆手,起身去跟别的同事说话了。季洁坐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杯壁。

聚餐散场时已经快十一点。季洁说自己没喝酒,可以顺路送几个人。小林和另一个年轻同事住得不远,便上了她的车。

车子驶入夜晚的车流。小林坐在副驾驶,有些兴奋地复盘着抓捕时的细节。季洁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

等另一个同事下车后,车里只剩下季洁和小林。沉默了片刻,小林忽然小声说:“季姐,那天……对不起。”

季洁看了他一眼。

“就是雅清苑案子移交那天,我说那些话……”小林低下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有点怕。”

“怕什么?”季洁问,声音平静。

小林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了:“我怕……万一真的查到什么不该查的。我有个师兄,之前在分局,因为追一个案子追得太深,后来就……就调去户籍科了。”

他说得很隐晦,但意思很清楚。

季洁没说话,只是看着前方的路。路灯的光线一道道划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替的影。

“小林,”她忽然开口,“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小林愣了一会儿,才说:“我……我想破案,想抓坏人。我爷爷就是老公安,小时候听他讲破案的故事……”

“你爷爷有没有告诉过你,警察最难抓的坏人是什么样?”季洁打断他。

小林摇头。

季洁打了把方向,车子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支路。她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不是那些穷凶极恶的,也不是那些高智商犯罪的。最难抓的,是那些穿着和你一样衣服的人。”

小林猛地转头看她,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睁得很大。

“因为他们知道你怎么思考,知道你的规则,知道你的软肋。”季洁继续说,语气里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们会躲在纪律后面,躲在程序后面,甚至躲在‘为你好’的招牌后面。而你要抓他们,就得先撕开这些东西——撕开你曾经相信的、赖以站立的东西。”

车子停在了小林租住的小区门口。季洁挂上空档,拉起手刹,终于转过脸看他。

年轻刑警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茫然,还有一种近乎恐惧的困惑。

“季姐,你……你在查的,是……”

“我什么都没查。”季洁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前方,“我只是告诉你,这身衣服穿在身上,有时候会很重。重到你得想清楚,能不能扛得住。”

她顿了顿:“回去吧。今天的话,出了这辆车就忘了。”

小林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解开安全带下车。站在路边,他看着车子尾灯消失在街道转角,站了很久。

季洁开出一段距离后,靠边停下。她从储物格里摸出烟盒,点燃一支。青烟在车里弥漫开来。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又是一条匿名信息,这次附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像是一页登记册的角落,有一个用铅笔轻轻拓印的痕迹,能勉强看出是个印章的局部,图案复杂,有龙纹,还有几个小字,但最清晰的是一个数字“7”。

信息只有两个字:“尽快。”

季洁盯着那张照片,烟在指间静静燃烧,积了很长一截烟灰。

她想起老郑在聚餐上说的话,想起小林欲言又止的恐惧,想起那个抢劫犯嘲弄的笑。

然后她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刚穿上警服时,在警徽下宣誓的声音。那些字句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此刻却异常清晰地回响起来:

“……忠于法律,恪尽职守,不怕牺牲……维护社会公平正义……”

烟灰终于断裂,落在裤子上。季洁轻轻掸掉。

她拿起手机,回复了那个号码。这是她第一次回复。

“明天下午两点,市图书馆古籍部阅览室。我需要五分钟。”

发送。然后删除记录。

车子重新启动,汇入夜晚的车流。前方道路宽阔,灯火通明,仿佛一切阴影都能被照亮。

但季洁知道,有些黑暗,恰恰藏在最亮的地方。

第二天季洁请了半天事假,理由写的是“家里水管爆了,需要等维修工”。老郑批得很痛快,还嘱咐她处理好,别影响工作。

中午一点半,季洁出现在市图书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美式,慢慢喝着。窗外的街道很安静,偶尔有行人经过。

一点五十分,她起身结账,步行走向图书馆。

古籍部阅览室下午通常人很少。今天也不例外——只有角落里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戴着老花镜在抄写什么。值班的仍然是吴老师。

“吴老师,又打扰了。”季洁笑着打招呼,“上次那个案子,我们发现了新线索,可能和馆里一些旧资料有关。想再查查借阅记录,更早几年的。”

“更早?多早?”吴老师问。

“零九到一二年左右。”

吴老师想了想:“那得查纸质登记簿了,那时候还没完全电子化。档案柜里应该有。”

“方便吗?”季洁问,语气随意。

吴老师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阅览室里唯一的那位老先生,犹豫了一下:“我得在这儿盯着。这样,我给您钥匙,您自己找找?第三柜,那一年的都在里面。看完锁好放回来就行。”

“太感谢了。”季洁接过钥匙串,上面贴着小小的标签。

走向档案柜时,她的心跳平稳,呼吸均匀。手指碰到第三柜冰凉的铁皮时,微微顿了一下。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咔哒一声,柜门开了。

里面整齐排列着深蓝色的硬皮登记簿,书脊上标注着年份。她抽出2009到2012年的几册,抱到旁边的空桌上。

阅览室里很安静,只有老先生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吴老师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阳光从高大的窗户斜射进来,在空气中照出无数飞舞的微尘。

季洁翻开第一册。页面已经泛黄,墨迹有些晕染,但记录得很工整:日期、编号、物品名称(大多是古籍书名、卷数)、来源、经办人、入库状态……

她看得很仔细,一页一页翻过去。大部分都是正常的古籍入库记录,偶尔有“拓片一批”、“碑帖若干”之类的条目,经办人签名各不相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看了眼墙上的钟:两点零三分。

手指继续翻动。在2011年7月的那几天,她的动作慢了下来。

这里连续几天都有拓片入库记录,来源标注为“民间征集”、“捐赠”或“移交”。数量不大,每次几件到十几件不等。经办人签名有时候是“周”(周正明?),有时候是另一个姓氏“李”。

看起来一切正常。

季洁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纸质因年代久远而有些脆,边缘微微卷起。她按照匿名信息的提示,小心地检查每页的夹层——也就是两页纸的黏合处。

在翻到7月15日那一页时,她发现了异样。

这一页记录了三件拓片的入库,来源是“文物局移交”,经办人签的是“李”。纸张本身没有特别,但在页面底端靠近装订线的位置,纸张的厚度似乎有细微的不同。

季洁从笔袋里取出一支纤细的镊子——这是她平时处理证物用的,此刻派上了用场。她用镊子尖端极其轻柔地探入两页纸的缝隙。

有轻微的阻力。不是胶水黏连的那种,更像是……夹了东西。

她调整角度,屏住呼吸,慢慢将镊子探入更深。大约两厘米后,镊子尖触到了一个薄而脆的物体。

一点一点,她将那东西夹了出来。

是一张极薄的半透明纸,像是拷贝纸或硫酸纸,对折过,尺寸只有邮票大小。纸上用铅笔拓印了一个图案——正是匿名短信照片里的那个印章局部:龙纹环绕,几个小字模糊不清,但那个“7”字清晰可见。

季洁的心跳快了一拍。她将纸片小心地翻过来。

背面有极淡的铅笔字迹,写得很小,很匆忙:

“7\/15\/11 入库三件 十五件 另两件未登记 周经理 去向不明”

字迹到这里断了。下面还有一行更淡的,几乎看不清:

“编号疑为……经比对非馆藏序列……”

后面的字完全模糊了。

季洁盯着这张小纸片,感觉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阳光照在纸上,那些铅笔痕迹仿佛活了过来,每一个字都在无声地呐喊。

2009年7月15日,周正明经手入库三件拓片,实际有五件。两件未登记,去向不明。编号有问题。

这是什么?监守自盗?还是某种更复杂的操作?

而记录这个信息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把线索藏在登记簿的夹层里?这个人现在在哪?

她把纸片小心翼翼地夹进自己的笔记本,然后将登记簿恢复原状,放回档案柜,锁好。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三十秒。

走回服务台还钥匙时,吴老师正在接电话。季洁把钥匙放在台面上,指了指门口,用口型说“先走了”。吴老师点点头,继续讲电话。

走出阅览室,穿过安静的走廊,下楼。阳光忽然变得有些刺眼。季洁站在图书馆大门外的台阶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有桂花初开的甜香,混合着城市淡淡的尾气味。一切如常,行人匆匆,车辆往来。

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那张小纸片在她口袋里,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却又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那是证据,是线索,也可能是一把钥匙——打开一扇她未必想打开的门。

手机震动。她掏出来看,是老郑的短信:“维修好了吗?晚上加班开会,讨论下个月重点。”

季洁盯着屏幕,手指在按键上停留了几秒,最终回复:“差不多了。几点开会?”

“七点。别迟到。”

“收到。”

她收起手机,走下台阶,汇入人流。脚步不疾不徐,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五分钟从未发生。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身笔挺的警服下面,一颗心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坠入冰窟,又燃起火焰。

服从命令听指挥。

她会的。但她服从的,是那枚警徽代表的誓言;她听的,是这身衣服本该扞卫的真相。

无论那会将她引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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