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晨练完回来的路上,萧锦谦突然想起那日战场上[薛绍鹏]骑着的被自己射了一箭的青马,就想着到马厩来看一看青马的伤势如何了。
萧锦谦把马拴好,吩咐刘天义,“你去把马夫叫来,让他带我们去看看那匹青马。”
刘天义才明白元帅是来看青马的,他拴好马后,小跑着去找马夫。
不一会儿,老孙跛着脚来到萧锦谦跟前。
他躬身道:“参见元帅,请元帅和将军随我来,青马在那边。”
老孙在前面带路,萧锦谦和刘天义跟在他身后,朝着青马所在的马棚走去。
三人来到马棚前,老孙指着青马道:“元帅,就是这匹。”
萧锦谦眸光随意一扫,一眼瞥见青马旁边的白马,他的眸光瞬间就锁定在白马身上。
白马除了额头有黑色毛发外,通体毛色雪白,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全身覆盖着一层银色的绸缎。
萧锦谦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仔细端详起来。
那白马的眼睛清澈明亮,犹如深邃的湖水,透着一种灵动和聪慧,它的四蹄粗壮有力,肌肉线条分明,显示出强大的力量与速度。
看着看着,萧锦谦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他不禁微微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赞叹道:“好一匹威武雄壮的骏马!”
站在一旁的刘天义顺着萧锦谦的眸光看过去,也被眼前的白马震撼到了,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哇,这匹白马真是太威武了,老孙,这是谁的马?”
正在马槽边忙着添加草料的老孙听到刘天义的问话,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躲闪,含含糊糊地答道:“噢,您是说这匹白马啊,是……是卫所里一位将军的。”说完又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计。
萧锦谦听到老孙的回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便收回眸光,转身走向青马。
他认真地检查着青马的伤势,然后面露得意之色,对自己射箭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而满意。
七月下旬,平阳城一直阴雨不断,卫拉特人没有再攻城,而是退到了五十里外的一个高坡上驻扎。
八月初开始,滂沱大雨一连下个不停。
一日,元帅萧锦谦突然召集军中将领和上郡、晋阳、平阳三座城池的卫所指挥使郭明槐和他手下将领到卫所的议事堂议事。
众位将军到齐后,身着战袍,器宇轩昂的萧锦谦坐在书案后,看着下面圈椅上相对而坐的众位将军道:“今日召集诸位将军前来,是有一事要和诸位将军商议。”
萧锦谦走到屋内墙上挂着的舆图前,一众人也随他走了过去。
萧锦谦指着图上一个被朱砂笔醒目地圈起来的圆圈,“诸位将军请仔细看此处,据我方斥候回报,卫拉特人的队伍如今正驻扎在这片视野开阔的高地上。”
说到这里,萧锦谦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给众位将军一些时间消化这个信息。
接着他继续道:“近一个月以来,平阳城一直阴雨连绵,如此恶劣的天气条件下,卫拉特人不便发动攻城之战,他们就选择暂时撤退至此处安营扎寨,一旦这场大雨停止后,他们必定会重整旗鼓,再次向平阳城发起猛烈的攻势!”
萧锦谦的声音掷地有声,充满了紧迫感和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手紧握成拳,“所以,本帅打算趁此机会,于近日之内主动出击,对卫拉特人实施一次出其不意的突袭!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掌握战争的主动权,而不是被动地等待卫拉特人前来攻打我们,从而才能避免让平阳城陷入战火的蹂躏之中!”
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议事堂内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众将军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这时,站在一旁年逾四十的漠北卫所指挥使郭明槐突然往前走了两步,站了出来,他朝着萧锦谦拱手行了一礼,随后开口道:“元帅,末将认为这个法子不可行。”
尽管郭明槐心中对萧锦谦的想法嗤之以鼻,表面上他依旧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萧锦谦出征时,新皇下旨,漠北卫所的兵力暂时划归元帅萧锦谦统一指挥,郭明槐不得不听从。
萧锦谦看着郭明槐道:“郭指挥使有何见解,请讲?”
郭明槐微微仰头,清了清嗓子,一副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样子道:“平阳城连日大雨,道路泥泞湿滑难行,卫拉特人已经退到五十里以外,我军要偷袭他们,必然得冒着瓢泼大雨艰难前行两个多时辰,如此磅礴的大雨,待到我方身穿铠甲的士兵抵达卫拉特人的营地时,恐怕一个个都早已被淋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不说,更是疲惫至极、筋疲力尽,以如此疲劳之师如何去应对以逸待劳、养精蓄锐已久的敌军?”
郭明槐的话音刚落,他手下的将领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而萧锦谦手下的将军们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元帅,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些年他们跟随萧锦谦作战,深知这位元帅绝非等闲之辈,倘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以及精妙绝伦的策略,他绝对不会贸然做出这般看似冒险的决策,所以,他们心中坚信萧锦谦此举定然大有深意。
萧锦谦锐利的眸光缓缓扫过眼前的诸位将军,“郭指挥使所言不无道理,但亦非全然正确,本帅仔细翻阅了平阳城近十年来的县志,发现如今年这般恶劣的极端天气总共出现过两次,而且每次都是八月上旬末大雨就会停止。”
没等萧锦谦的话说完,郭明槐就急不可耐地插话道:“元帅,你所提及的不过是以往年份的状况罢了,倘若今年这场雨一直下个不停,又当如何呢?”
萧锦谦心中很清楚,郭明槐是个宁愿毫无建树,只求不犯错、行事极为谨慎保守的人,每逢遇到事,他只会一味退缩避让,从不想方设法主动应对。
若不是仗着他父亲担任兵部尚书一职,单凭他十年间,先后两度失守上郡与晋阳城,还两度差点将平阳城拱手让给卫拉特人这些劣迹斑斑的战绩,早就应该被革职查办了。
萧锦谦对郭明槐如此鲁莽地打断自己的讲话,却并未动怒,那张刚毅果敢的面庞依旧波澜不惊,他继续以平和的语气道:“当然,我们也不能仅仅依靠县志中的记录,就轻率地决定出兵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