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离愁别绪充斥着整个恩泽堂。
公孙皓月心情复杂地转身看着柳氏,“母亲,月儿走了。”
柳氏不敢抬眸看公孙皓月,怕自己会后悔,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去吧,月儿要记住,母亲在家里等着你。”
公孙皓月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许诺似地郑重应道:“母亲放心,月儿一定会回来的,月儿还要回来孝敬母亲呢。”
梧桐院西厢房内,公孙皓月收拾好东西,嫣红和碧绿齐齐对着公孙皓月哀求,“小姐,您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您就带上奴婢吧。”
公孙皓月看着两个自小跟着自己的丫鬟恳切的眸光,心中很是感动,可自己是去上战场,怎么可能带上她们,但话又不能明说。
她想了想,双手抚着两人的肩头安抚她们,“嫣红、碧绿,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回北岭山庄后肯定要跟着镖局、商队走南闯北,一走就是一年半载,你们不会功夫,自然不能跟着我,与其在北岭山庄等着,还不如就待在府里照顾好秦嬷嬷,替我守好家,等着我回来,嫣红,你以前跟着我,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嫣红想想也对,以前小姐跟着镖局、商队出去的时候,自己只能待在北岭山庄里等着,一点忙也帮不上。
嫣红点头道:“好吧,小姐,我们在府里等着您,您可要早点回来。”
秦嬷嬷流着泪拿出一包吃食递给公孙皓月,“月儿小姐,早点回来,夫人和老奴等着您。”
“知道了,嬷嬷。”公孙皓月含泪用力抱了抱秦嬷嬷,转身走出西厢房。
柳氏站在二进院卧房的花窗前,看着院中一身男装打扮,一步三回头的公孙皓月,泪如雨下。
身后的林嬷嬷很是心疼,“夫人,您就这样让月儿小姐走了?”
柳氏一脸的苦涩,“嬷嬷,您说我能不让她走吗?月儿的心根本就不在家里,知女莫如母,我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府医说过她的心病还要用心药医。”
“现在漠北战火刚刚燃起,如果不让她亲自上战场,为父兄报仇,她是绝不会甘心嫁为人妻,过相夫教子的生活。”
接着她又无奈地叹息道:“唉,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番筹谋,我已经对不起智儿了,不能再让月儿也留下遗憾,我想通了,与其把她强留在府中,看着她这样痛苦下去,倒不如成全她,让她了了心愿,说不定将来一切就都好了。”
林嬷嬷担心道:“可月儿小姐是个女儿身,如何吃得了军营的苦?”
柳氏安慰林嬷嬷,“嬷嬷放心,月儿虽说是个女儿身,可自小就跟个男孩儿一样,天不怕地不怕,这点倒是像她的姑姑,她既然想好了要去从军,自然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嬷嬷,您吩咐夏春把老夫人的小佛堂好好收拾下,从明日起,我要日日为月儿焚香祈祷,求神佛保佑我的月儿,月儿的事就别让其他人知道了,免得大家担忧。”
“是,夫人。” 林嬷嬷含泪答道。
她知道自家小姐是要独自一人承受这份内心的煎熬,就如以前每当国公爷外出征战的时候,她能瞒着老侯爷和老夫人的时候就尽量瞒着,怕他们知道了会忧心牵挂,只是苦了她自己。
公孙皓月刚走到国公府大门口,就看见管家顾伯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高大健壮,除了额头到鼻孔上方长着长条形黑色毛发外,通体雪白的白马站在门口。
公孙皓月一时惊呆了,她双眸圆睁,嘴巴大张,脸上的肌肉霎时僵住,她愣了愣,嘴里喊着[小追风],便朝着马儿扑了过去。
公孙皓月把头贴在[小追风]的脸颊上,刚才在院中忍着没有落下的泪水,这会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小追风]则轻轻扬了扬头,亲昵地蹭着她的头,眼中滚下两颗泪珠。
公孙皓月半晌才磕巴道:“顾伯,这马……这马怎还在府中?”
顾伯眸中闪着泪光,“小姐,这些年夫人一直让人照料它,训练它,它跑得可快了,比国公爷的追风差不了,夫人担心您回来后见到它会伤心,在您回府前就在前院腾了间下人的屋子,把[小追风]挪了过去,今儿您要走了,夫人让老奴把[小追风]给您牵过来,在这里候着您。”
顾伯把缰绳递给公孙皓月,公孙皓月轻轻抚摸着白马的头,喃喃低语:“[小追风],对不起,我回来后去马棚看过你,可没能见到你,六年了,我以为你早已不在府中,也不敢跟人打听,怕知道了你的下落心里难受,没想到母亲竟然还留着你,还把你照顾得这么好。”
公孙皓月和[小追风]亲热了一会,擦干泪水,准备起程。
顾伯从怀中掏出两叠银票递给她,“小姐,这是夫人和四少爷让我转交给您的,他们说您出门在外,处处需要银钱打点。”
公孙皓月接过银票,双眸瞬间又模糊了,她哽咽着道:“顾伯,请转告母亲和四哥,皓月定不负他们所望,争取早日回家。”
“小姐,您在外面一定要多加保重啊。”顾伯已经老泪纵横了。
公孙皓月道:“顾伯,谢谢,您也保重。”说罢便飞身上马,手中鞭子一挥,纵马离去。
梧桐院正房春归堂内,新妇孟婉仪疑惑地问坐在书桌前沉思的公孙皓智,“夫君,你怎会让月儿妹妹给我们行如此大礼?”
公孙皓智道:“她要远行,你不让她行礼,她会感到内疚的。”
孟婉仪想了想,“夫君,母亲今儿说的话我怎的有些听不明白,月儿妹妹有心病,是什么心病?待妹妹回来后,让祖父请太医来给妹妹看看。”
公孙皓智眸光温柔地看着新婚妻子,心中感激她对妹妹的关心,直看得孟婉仪双颊绯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婉仪,月儿妹妹的事往后我慢慢说给你听,我现在想看会儿书。”
“好,那我去给夫君泡茶。”孟婉仪温柔地应着,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