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公孙皓月才两岁,十三年过去了,老夫人临终前的这一幕一直萦绕在柳氏的脑海中,公孙钰和三个儿子阵亡后,柳氏更是感觉自己身上压着千斤的重担。
所以柳氏明知公孙皓智一心想从军,却不能不逼他弃武从文,要不是为了公孙皓月的心病,她也绝不会让她去习武,现在看来一切都慢慢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柳氏心中甚感欣慰。
柳氏想开口把压在自己心中多年的一切告诉公孙皓月,可看着女儿一脸幸福地依偎在自己身旁,她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无忧无虑地一直生活下去也挺好,所有的压力就让自己一个人承担吧。
柳氏心中暗暗发誓,老侯爷、老夫人、夫君,你们可以放心了,公孙家又看到希望了,我一定要让公孙家重新焕发生机,让你们的付出得到回报。
母女俩就这般静静地依偎着,仿佛时间都为之静止了,她们尽情享受着时隔六年再度拥有的母女间的静谧时光。
那温馨的氛围如同春日里最柔和的阳光,温暖着彼此的心灵。
接下来的日子,国公府很是忙碌。
公孙皓月的笄礼刚完,就到了公孙皓智的婚礼。
北岭山庄庄主梁远达和夫人带着梁鸿雁前来参加公孙皓智的婚礼。
梁夫人和公孙皓月师徒相见不免泪眼婆娑。
晚上,梁鸿雁来到公孙皓月的屋内,把手里拎着的一个包袱放到罗汉床的小几上,“皓月妹妹,这是你鸿轩、鸿宇哥哥送你的笄礼。”
公孙皓月一脸惊讶,“鸿轩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皓月自前年跟着鸿轩哥哥走镖后,已经有一年多未见过他了。”
梁鸿雁微微叹了口气,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之情,“你离开北岭山庄那日大概两个时辰后,八弟就急匆匆地赶回来了,他满心欢喜地想要将礼物亲自交到你手中,可没想到你们在路上竟然错过了,只好委托我转交给你了。”
“早知鸿轩哥哥要回来,我就晚一日再走。”公孙皓月遗憾地道,随后她又问,“鸿雁姐姐,鸿轩、鸿宇哥哥这次怎么都没有来?”
梁鸿雁边动手解着包袱,边回答公孙皓月的问题,“父亲说九弟大了,该学着接手家里的生意,将来才能独挡一面,父亲命他跟着八弟随商队去了外番,估计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
公孙皓月“噢”了声,“原来是有事出去了,我就说鸿宇哥哥那么喜欢热闹的人,这次怎么会不来。”
包袱解开后,映入公孙皓月眼帘的是根洁白的长鞭,长鞭上的银丝在灯光下泛着银光,宛如一条灵动的白蛇,静静地卧着。
与长鞭放在一起的是一把小巧玲珑的袖箭。
在长鞭和袖箭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木盒,木盒的表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公孙皓月拿起长鞭仔细打量着,长鞭足有一丈多长,鞭柄是用白檀木做的,上面雕刻着两朵绽放的梅花,鞭身用不带一点杂色的白牛皮加银丝编制而成,长鞭触手润滑紧实。
随后她又拿起袖箭比试了下,袖箭小巧精致,正好能藏于袖中。
公孙皓月打开小木盒,里面是满满一盒比手指稍长、闪着寒芒的钢针。
看完这些后,公孙皓月面露惊喜,“鸿雁姐姐,劳烦你替我谢过两位哥哥,他们送的笄礼我很喜欢,简直太合我的心意了。”
梁鸿雁眸中闪过一丝温柔,“皓月妹妹,这长鞭的皮革八弟可是用了好长时间才寻到的,他说你喜穿素色衣裳,这条长鞭盘在腰间正合适。”
梁鸿雁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口,缓缓道:“袖箭是九弟亲自设计,让大哥的兵器坊铸造的,他原想着等来参加你四哥的婚礼再送给你,谁知父亲让他跟着八弟随商队出去,只好让我转交了。”
公孙皓月突然蹙眉道:“鸿雁姐姐,鸿轩哥哥额头上的伤好了没有?有没有留下疤痕?
梁鸿雁笑着看向一脸担忧的公孙皓月,“皓月妹妹不用担心,八弟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他一直涂着你寻来的药膏,现在只有些许印记,估计不久就看不出来了。”
公孙皓月听罢长长舒了口气,方才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这下皓月就放心了,不然皓月会自责一辈子的。”
婚礼过后国公府一切恢复平静。
梁远达和夫人带着梁鸿雁返回北岭山庄后,当晚秦嬷嬷、嫣红和碧绿又被公孙皓月的哭声惊醒。
两日后,公孙皓月又是半夜哭醒,这下可急坏了秦嬷嬷。
早晨,角门一开,秦嬷嬷就命人将府医请了过来。
府医替公孙皓月把了脉,好一会儿,他缓缓抬起头,皱着眉头道:“小姐估计是因为重新回到了曾经熟悉的环境中,触景生情之下,旧病便突然复发了。”
一旁的秦嬷嬷和嫣红皆是满脸的疑惑与不解,嫣红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回来已经一月有余,之前一直都平平安安的,怎的这短短两日就旧病复发了呢?”
秦嬷嬷也是满脸的担忧,连连点头附和着嫣红的话,“是呀,怎么会这么突然?”
府医捻着胡须,微微眯起双眸,陷入沉思之中,片刻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道:“会不会小姐近日见到什么特别的人,从而受到刺激,引发病情发作。”
府医的话,提醒了秦嬷嬷和嫣红,她们细细回想起来,小姐当年一直被噩梦所困扰,自从跟随梁鸿雁开始习武之后,小姐的情况才稍稍有所好转,那些噩梦出现的频率也降低了许多。
后来在北岭山庄的六年时间里,虽然偶尔还会在梦中哭泣,但次数比起从前已是少之又少,如今梁家人刚刚离开,小姐竟然又再次犯病。
两人便猜测小姐定是因为梁家的人离去又旧病复发了。
当年小姐可是在噩梦中昏迷了一天一夜,秦嬷嬷想起当时的情景心里就发慌,她不敢耽搁,立即到恩泽堂去向夫人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