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苦战持续了一个时辰。
舒宁势如破竹,一人斩二十三魔,不管是在场弟子还是通镜前的观众都只能看到她不断挥剑的身影。
她右手握着望舒,左手捏碎一把又一把的上品灵石,精纯的灵力重新进入她干枯的灵府内。
经脉在不断的扩张拉扯,舒宁只站了一会,她忍着全身撕扯得疼痛,飞身上前将一身伤的少女拉到身后,一剑斩向前方的魔。
有弟子立刻下来将重伤晕倒的少女带回城楼上。
舒宁转头看向身旁的周九,他一直没有主动出手。
唯一金丹后期的魔没有动手,李庭意去对付金丹中期的魔,她一边牵制周九一边对付金丹前期的魔,其他弟子两两合力斩魔。
万象镜内,风,云,月三城同时遇到魔军。现在月城的情况是最好的,重伤的弟子都被及时带回城楼上,无一人捏碎灵息退出万象境。
还有十三个魔。
城楼上,伤势已恢复得差不多的剑修站起身,重新出城斩魔,他们相信很快就能分出胜负。
舒宁看着眼前的周九,她只想了一瞬,握着望舒的手一转,一剑斩向他。
周九一笑,右手凭空出现一把魔气缠绕的剑,与舒宁正面对上。
两人的剑在空中相撞,舒宁的剑气如璀璨的星光,周九的魔气如汹涌的黑潮,剑气与魔气互不退让。
周九眼中含笑,将剑势下压,剑刃慢慢贴近舒宁的脖颈,他笑着说:“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舒宁忍不住吐槽:“你话真多。”
周九淡淡点头:“没有直接拒绝我就好。”
他周身的魔气不断涌向舒宁。
舒宁能感受到魔气在不断灼烧着她,灵府内本就不多的灵力快要见底,她当机立断直接后撤。
与此同时,一道破空声传来。
突然出现的一人持剑朝她而来,但舒宁在这时根本来不及转身。
站在城墙边的莫师渊识海在不断翻滚沸腾,额间若隐若现闪着光,但他握笔的手很稳,迅速在空中落下最后一笔。
舒宁的乾坤袋中飞出一只纸鹤,金色的符文流转在纸鹤上,挡在舒宁身后。
有这一瞬的时间。
舒宁立刻回身,反手挥着望舒,斩向身后的人,没有血溅到她脸上。
眼前是关晓人头落地,他的身体没了血肉,只有骨架子的空壳倒在地上。
舒宁微微皱眉,她在藏书阁看到过。
祸妖,食人肉,喝人血,将人身据为己有,隐在人群中,寻觅下一个目标。
舒宁抬起头,看到楚清正朝这边跑来,眼里是不可置信与厌恶,看起来她并不知道一直跟着她身边的是祸妖。
周九走到身首分离的尸体旁,在虚空中随意一握,再转头看向舒宁,对着她笑。
舒宁微微瞪大眼,看清周九手中握着的金光是天道之力,但其他人根本看不见,只能看到周九虚握的手。
周九知道她看到了,脸上是说不出的开心,手中用力一握将天道之力捏碎,再用魔气灼烧,不留下一点。
他甩了甩手,很是嫌弃刚刚握住的东西。
舒宁看到他对自己说:“我们是友非敌。”
现在唯有周九一个魔,四面八方的弟子都挥剑朝他斩来。
但周九心情愉悦,身影飘忽闪现,出现在舒宁身边,用传音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然后隐入魔气中逃走。
李依然跑到舒宁身边,“你怎么样?”她围着舒宁转圈,上上下下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无事。”舒宁摇头。
李依然围着她转了几圈,看到舒宁身上确实没伤,连衣角都是完整的,“你斩了这么多魔,身上竟一个伤口都没有。”
舒宁听到她的话,现在才反应过来。
确实,她只在吸收灵石中的灵力时,感受到经脉拉扯的疼痛。
想起为自己挡住关晓的金符与在地上的纸鹤,她下意识摸上腰间装着纸鹤的乾坤袋,现在里面只有一两只。
舒宁瞬间明白,朝着城楼上奔去。
李依然在她身后喊道:“舒宁,你怎么又丢下我。”
舒宁觉得她现在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看到地上有许许多多的纸鹤,都掉落在她之前斩魔的地方。
莫师渊看到关晓死去,留在这人身上的神识散去,他稍微松了口气,识海在不停翻滚,眼前开始模糊。
他一下子跌坐在地,靠着城墙边,意识昏昏沉沉之时,手突然被握住,熟悉的温度让他痴迷,耳边是她在喊自己的声音。
莫师渊想说“我在”,却没有力气出声,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回应她。
他脱力倒向她,舒宁上前回抱住他,按上他的手腕,看到他的识海黑云翻滚,雷鸣闪烁,连那点微弱的金光都快没了。
舒宁迅速拿出鹤羽镶金笔,在虚空中画下传送符,带着他回了客栈的房内。
云川一直在担心师弟,但看两人进了一个屋,他迅速站起身,一挥衣袖,将舒宁和莫师渊的通镜一起关了。
他信师弟有分寸,但在场的各位还是没必要继续看了。
跟云川想法一致,刚起身到一半想关通镜但慢了一步的裴原又坐了回去。
正磕得起劲的观众:“?”
有人立刻起身朝着高台上喊道:“通镜突然黑了,这是怎么回事?”
云川走到最前面,将两面通镜收入袖中,一本正经道:“诸位稍安勿躁,这两面通镜临时出现问题,我会亲自检查。”
各宗宗主和长老轻扯嘴角:“……”
这不是你刚关的吗?
云川转身,坐回主位。
虽然他还是很担心师弟,但他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在师弟进万象镜前,就提前熬好药给了他。
云川在想:
让他疼着,疼醒了,自己会将药热了喝。
屋内,舒宁将莫师渊轻轻放在床上,她坐在地上,紧握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将自己的神识慢慢渡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舒宁看到他的识海里雷鸣消失,黑云散去,重归平静。
她的头枕在与他十指相扣的手边,渐渐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