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国庆的话里,满满的都是对孙家辉的恨意,却只字未提谢东城。
是潘国庆真的对谢东城没有恨意,还是说潘国庆是故意这么说,来洗清自己的嫌疑?
林牧侧过头,和白淼还有葛鹏飞交换了一个眼神。
二人立刻明白了林牧的意思,葛鹏飞直接了当的说道“潘国庆,谢东城死了,昨天晚上被人杀死在家里。”
听了葛鹏飞的话后,潘国庆有一瞬间的愣神,可他还是面无表情,语气平静的说道“他死了,你们告诉我干嘛?
自从8年前我收了他家的钱那天起,我们两家的恩怨就两清了,他的死活,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潘国庆不管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没有任何异常,加上白淼之前说,凶手应该是个壮年男性,怎么看也不和眼前这个有些佝偻的男人沾边。
于是三人又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便离开了潘国庆的家。
回去的路上,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默。
一是因为大家熬了一夜,这会有些累了,二也是因为他们发现的线索又断了。
到底是谁,在那个月圆之夜,残忍的杀害了谢东城一家四口?
白淼闭上眼睛,坐在副驾驶上思考着案子的细节,想寻找被他们遗漏的线索。
就在他的思路卡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边走的时候,后座传出一阵鼾声。
白淼睁开眼睛,朝后座的方向看了一眼,葛鹏飞半倚在车门上,已经睡着了。
林牧也听见了后座的声音,他早就透过后视镜,看见葛鹏飞的动作了。
见白淼把头转了回来,林牧便说道“飞哥也挺不容易的,前几天刚跨省办了一起诈骗案,昨天才紧赶慢赶的交了结案报告。
本想趁着过节能歇上两天,可又碰上了这个案子。
他都好几天,没在家里的床上睡上一觉了。”
听了林牧的话后,白淼也跟着说道“相比于飞哥,我觉得飞嫂才更不容易。
我听说飞哥不是省城人,他是工作后才在这边安了家,他父母好像都在老家,和他姐姐一起生活。
飞嫂好像也不是本地的,两口子的长辈都不在身边,也没个帮衬。
飞哥整天忙的像个陀螺,家里的一切大事小事都是嫂子一个人忙活。
这么多年,嫂子几乎就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还没有一句怨言,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听了白淼的话后,林牧也轻轻的叹了口气,才缓缓的说道“飞哥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
要不是嫂子能干,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他也没办法这么拼命。
所以才总有人说,军功章的背后,有军嫂的一半。
其实要我说,是一个好军嫂,能顶半边天对。
我小时候,我爸也经常不在家,家里家外就我和我妈两个人。
我那会儿还特别调皮,不是和小朋友们打架,就是踢球砸了人家的玻璃。
我妈那会儿也有工作,所以经常顾不上我。
每次被人家找上门,我妈都是领着我站在门口跟人家道歉。
遇到好说话的还行,就会客气的说都是小孩子调皮,也不是什么大事。
遇到不好说话的,或者是我给人家孩子打伤了的,就会不依不饶的,有时候火气上来了,还会说没爹教的孩子就是不行。
我妈是一面忍着难堪愤怒,一面又气我不争气,有时候就会当着别人家长的面打我。
我那会脾气也倔,我妈越让我认错,我就越说没错。我越说没错,我妈就越使劲打我。
最后还是上门告状的人先看不下去了,领着孩子走了。
等那人一走,我妈就抱着我哭,可我还是觉得我一点错都没有。
他们说我有爹生没爹养,我打他们有什么不对。
可等我爸往家里打电话时,我妈立刻擦干眼泪,跟我爸说家里一切都好,什么事都没有,让他不用惦记家里安心工作,完全听不出来她刚哭过的。
我当时真的很想抢过电话,让我爸回家,不要把我们娘俩扔在家里。
可我妈却说,爸爸是去干有意义的事了,我们要支持他,而不是成为他的负担。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才知道我妈的不容易。
你现在看见我妈在家说一,我爸不敢说二,其实在更早的时候,我妈已经把所有的一和二,全部都自己扛下来了。
所以我才说,没有当年的我妈,就没有现在的我爸。
贤内助这三个字,应该改成贤内柱,柱子的柱。
男人能有多大的成就,全看家里那位,能撑起怎样的高度。”
听了林牧的一番感叹,白淼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他看向林牧说道“头儿,我再一次佩服你的口才,你不光适合给人上政治课,更适合去给军嫂们开茶话会。”
林牧看见白淼笑的停不下来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他话锋一转说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看一遍当年的卷宗。
我总觉得,这个案子和当年的案子脱不开关系。
所以这两个案子之间,一定还有些我们没发现的线索。
只要我们能找到这个线索,这个发生在月圆之夜的命案,应该就快破了。”
听林牧说起正事,白淼也不再笑了,他也跟着说道“其实我刚才就在想,咱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线索,只不过一直没想起来。
可就在刚才,我觉得我好像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潘国庆一直将仇恨的目标,放在孙家辉的身上,是因为他认为孙家辉,是杀死潘洋的凶手。
而孙家辉之所以被认定为凶手,是因为杀死潘洋的那把刀,是孙家辉随身携带的。
可是头儿,你不觉得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听白淼这么说,林牧也恍然大悟般的说道“我知道问题的所在了!
凶器是孙家辉随身携带不假,但是把凶器捅进潘洋胸腔的人,却不一定是孙家辉!
如果当年谢东城的父母,可以买通潘国庆撤销对谢东城的起诉,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可以买通另外三个参与打群架的混混,做伪证呢!?”
想到这里,林牧立刻狠踩脚下的油门,恨不能下一秒就回到市局,他们终于有新的调查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