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黎艾没明白，“同僚？”
卞邪瞟了司黎艾一眼，“同僚？”
看着就不像普通同僚，上来不仅热乎着，哥哥，哥哥的喊着，出了事还第一时间……
卞邪心中一惊，自己怎的会想这些？
“嗯……算朋友吧。”司黎艾想起卞邪对0735的态度，马上又补充：“当时在押运车上救过他一次，之后他是出于报答所以帮我，再之后我们有缘在日课上碰见——但是我发誓，我们真的只在工作上有交集！”
卞邪这么讨厌他，多半是有别的理由，再加上上次集装箱的事情……
他确实没有主动惹0735，但是0735却因为药性扑了上来，只能将他打晕了。
幸好……吻|痕跟过敏处相交了……
卞邪应该没看出来吧？
想着，司黎艾又看向卞邪。
“解释这个做什么，”看司黎艾死里辩解的样子，卞邪依旧保持着令人无法阅读的平静表情，将文书递给司黎艾，“你看看这个。”
“交界区巡防长博赫丹东街被刺案，”司黎艾默念，原是这件事，“专属服役0有刺杀巡防长的嫌疑？”
怪不得上次0728说0735很值钱……若是真有证据，上陈举报，当是能奖励不少。
卞邪不出声，等他的意见。
“前提，我确实不知道他之前是专属服役，还出了这档事，”司黎艾心里总觉得该解释什么，“其次，理性分析，他出现在案发现场这一点，我觉得他有作案嫌疑，但是没有作案动机，再加上并没有找到凶器，有栽赃嫁祸的可能……”这么一想，0735似乎对牺政的了解很多，融入得也很快。
知道外政贩卖赝品，也知道需要在外政找工作填医疗楼的费用，又能这么巧成为专属服役。
……真的只是普通的“情报贩子”吗？
“前提，他在专属服役期间确实与博赫丹没有私怨，且有传闻说博赫丹救了0735一命，这样的条件下确实不好说有作案动机，”卞邪微微靠近司黎艾，翻了一页他手上的文书，指着誊抄的十月下半旬的0735的服役日志，“这日是他从医疗楼转到牺政正式服役的前两天，也刚好是你正式转到牺政的当天……你看着我做什么，翻页。”
卞邪赤色的眸与自己对上。
若司黎艾是海中游鱼，那卞邪便是深海捕网。
就这一瞬，都差点陷进去。
“咳咳，好。”司黎艾被卞邪盯得有些紧张，微微颤抖的指尖捏着一页翻过。他也记得那天，0735说好给司黎艾送行，但是却没见到他。
好险，还好没见！
“他那天晚上并没有回医疗楼，直到他的转移文书发下来的当天，医疗楼收到了他成为专属服役的文书，里面也附了这几天他消失的理由，是去协助博赫丹查案了，上面盖着博赫丹的私印，骑士院不好再追究。”
“你，那天见过他吗？”
“没有！”
司黎艾舔了舔下唇，慢兮兮地说：“其实那天，他说要来送送我，单纯地送我出医疗楼，但是他那天没出现，也就没见到。”
“……”
卞邪没说什么，又往下指。
“这天，博赫丹刚好需要夜间突击巡防，便带上专属服役一同前往，”卞邪指了指小地图，“这里，正好是巡防队交班的点，也是两翼最薄弱的时候，此刻东街巷埋伏的人直冲博赫丹的队伍[RY1] ，巡防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东街巷时，只有0735一个人活着。他身上漫着猩红，倒在了博赫丹的旁边。”
“可能是全力一搏留到了最后？”
“怀疑过，因为0735确实受伤了，但……按照现场情况来看骑士院的人都判断他不应该能坚持到最后，”卞邪抱着胳膊，贴在椅背上，似乎是有些累了，“查了很久都没办法判断，只好先作罢，让0735回去服役。”
“那接下来这个重新传唤0735的文卷，是有新线索了？”司黎艾问。
卞邪微微俯身，用钥匙打开了左边的小抽屉，将一小卷密函拍在司黎艾身上。
“关于交界区巡防长博赫丹被刺一事……可能跟黑市有关？！”司黎艾抬头看卞邪。
卞邪抬了一下下巴，让他继续读。
“另查到0与0交、交往……甚密……”司黎艾慢兮兮地抬起头，偷看卞邪的表情。
司黎艾下意识道：“我绝对没有包庇他什么，跟他之间也绝无其他关系！”
卞邪本是如往常一样沉静如水，恍惚间，却又有些不一样了。
眼角微动，瞳孔紧收，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
有点……凶。
卞邪难得笑了一下，却是冷笑。
“你当我瞎吗？”
“不是这样……”司黎艾挠了挠头，辩解都有些乱起来：“我是想查清楚再跟你……”
“罢了，你不想说便不说。”卞邪直接打断了司黎艾的话，努力平复着心绪：“与他牵扯的案子这么多，我劝你少与他往来。”卞邪不太想聊这个了，换了个话题：“你一开始想说什么？”
司黎艾又看了看卞邪的脸色，“晚些我伤好些了，十一月可以给我安排矿区的服役吗？”
卞邪不懂，瞅了一眼书桌右上角的日志，“你缺钱吗？”
“啊？”司黎艾顺着卞邪的目光看向放在文书旁边的他自己的服役日志，反应过来开玩笑道：“交换情报花得太多，可不得使劲赚。”
卞邪几乎每天都查司黎艾的服役日志，发现他一周就有三四天是超额完成内容，照道理应是囤了不少菲斯特，但很多时候还是向安娜申请拨款。
照道理，提前预支薪水是可以的，但司黎艾这么花早就连着几个月的都花完了。卞邪从没阻止也没细看上面胡乱编造的原因，每次申请拨款他都让安娜付了。
司黎艾心里明白，卞邪从未阻止他做什么，甚至还让安娜保护他。
见卞邪不明白，他只说，你再想想。
矿区……东街？
卞邪反应过来：“你是知道什么了？”
司黎艾一笑：“等我确定再告诉你。”
“……你不是说不着急吗？”
“不算是为了查西元福利院。黑市这么想我去找祂，那我就去看看……再者这么多件事下来，也说不清楚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我……若是针对你，定是要把他挖出来。”
思尔德的事情也还未查清，说不定也跟黑市有关。
“那你有什么打算？”
“给我叔叔写封信，送出去。”
“我一直想说，其实我可以——”卞邪转过弯来，“原来如此，送不送的出去无所谓，只要不从我这送出去就可以。”
司黎艾点点头，知道卞邪已经理解了。
传闻都说卞邪对司黎艾这个专属服役并不是很满意，根本不像其他专属服役一样福利多工作少，而且还常常惹卞邪生气，需要斯特克人天天守着。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卞邪帮司黎艾传信家乡的消息传出去，就白便宜了这个传闻带来的机会了。
司黎艾以日课的形式名正言顺去矿区，查到的线索可能比自己多，但还是有点不放心：“……矿区可不太平，我还是让安娜跟着你，能用菲斯特解决的事情就用菲斯特解决。”
司黎艾心想，真有默契，开心。他忽然凑近了些：“在牺政有小大人疼|我，我还怕没钱花吗？”
卞邪一愣，有些后悔这么说：“……你又不正经了。”
司黎艾真诚道：“这是实话。”
卞邪轻轻瞟了司黎艾一眼，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展开文卷，又写起来。
“那个……”
卞邪又看向他。
“今天，我昏迷躺着的时候，你是不是……”司黎艾顿了顿，“我是不是牵了你的手。”
卞邪一怔：“……没有，你做梦了吧。”
他见司黎艾还要问，忙得换了个话题：“你惹到哪个家仆了吗？”
司黎艾摇头。
卞邪看了眼司黎艾脚，“长途跋涉，是想让你穿厚底靴的。”
“我故意的，”司黎艾看向卞邪，不在意地笑了一声，“草鞋还不如工作鞋，那个男仆把鞋丢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人看我不顺眼，梵朵儿也暗示过我，正好，让他们解解气，你也别追究了。”
看起来是一个人干的，实际上只是推出一个人这么干罢了。
卞邪佯装生气，“呵，万一是我看你不顺眼呢？”
“你不会。”司黎艾深深地看向卞邪，没有犹豫。
“……”一时有些慌乱，卞邪的视线躲闪开，假装看起文书来。说好的不直视规定呢？他再次岔开话题：“他们为何针对你？”
真是工作狂，人际关系一点都不敏|感。
“你想想。”司黎艾正坐的姿势不太方便，他把两腿折叠置在椅面，侧着能看到脚底的血渗出了纱布，凝固在上面。他继续：“我如此特殊的身份入住舰长宅邸，温饱无虑，几乎是自由出入不被拘束。”他平时像是除了完成服役日课，其余什么都没干的样子，但他可以出入卞邪的事务室。他在卞邪同意的情况下翻阅了不少文书，包括最枯燥的《疫城服役者临时停留守则规范（内政版）》、《疫城士官专属服役执行办法》、《疫城人文历史（牺政篇）》等等。
司黎艾虽是记不住多少，但也大概明白了疫城的“运行模式”。
犯错有罚，他从下车违规后被罚入内政，最终却成为了卞邪的专属服役——对于大部分服役者来说，这是福利，毕竟可以免除大部分普通日课，工资也翻倍。这样生存在这里，会有多少人心里不平衡。
卞邪细细想来，忽的记得好久之前昆提醒他不能对司黎艾太好的事情。除了刚来的那几天为难司黎艾去做服役日课，其他时候不是私教礼仪，就是跟在他身边辅助工作，为了行动便捷也多数时间解除连接脚铐的脚链，活动自由，甚至一人居住，还……在他的卧房留宿过。
卞邪记不清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却总是梦到自己像猫一样黏着司黎艾，希望他能抚|摸自己。
司黎艾微微前倾，与卞邪拉近些距离：“你可听过我们俩的传言？”
卞邪当然是听过些，但不多，“……关系不好，常常体罚你？”
司黎艾低声笑了出来，“是，但更多的是说……小大人这是在养情人呐。”司黎艾不怀好意地“点醒”了卞邪，近得像是要亲上他一般。
好近。
“你又乱说话……”卞邪心脏跳得紧。
……这算养什么情人？
他是我必行卡片任务上要保护的人。
他作为替罪羊才来到这里，他原本便是好人，来疫城只是无妄之灾。
只是顺便还人情罢了……这都是他下意识做的认为对的事情，他想补偿司黎艾，起码让他在这个无依无靠、陌生的环境下有一点点依靠。
就像当初年幼时的自己一样，在黑暗中有能够抓住的光源。
可是，好像又不完全是这样。
有没有想我啊？小骑士。
我要带你看西元最好看的夜景。
帕子收好，不许再给其他人用。
我可以再相信你吗？
我喜欢你。
别把我惹急了。
阿邪。
一时间记忆纷乱，平静的心竟是动荡不已。
明明有许多借口和理由可以反驳，心底却一个都不想说与司黎艾听。
卞邪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别过脸，手上的文卷都要被他捏皱了。他努力平复着心口的热，平静道：“你是我的专属服役，也是……帮我家顶罪的人，我如此做都是为了……”
“卞邪，”司黎艾打断道，“我来疫城是为了大局，”他视线落在卞邪攥着文卷的手上，他轻轻地拍着那紧绷的手背，“可我说过，我从未怨过你，不是为了安慰你而说的话。”
“我的决定，后果只由我一人承担。”
“……”卞邪还是叹了口气，将手拿开，依旧没敢与司黎艾对视。
司黎艾却一笑，换了个话题：“可我不是你的专属服役前，你就让昆来照看——哦不，‘监视’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日志里面，你可以说这是工作。”
他观察着卞邪逐渐窘迫的表情，“但成为你的专属服役后，你又让安娜‘监视’我，不仅‘监视’我有没有好好工作，还‘监视’我有没有危险，有没有钱花，我受伤的时候还火急火燎的……”
“你想说什么？”卞邪侧过身来，隐隐作怕。
他这是……发现什么了？
不应该啊，他是我的任务保护对象这件事，昆都没有细问过，他不可能知道。
“你在想什么？”
卞邪的思绪被打断。
司黎艾深深地看着卞邪，将对方的手抚在自己脸上。
他在对方的错愕的神情下亲吻了对方的掌心，眼神暧|昧不明。
有什么不太对……
“乖训？那我是不是得当一只懂得感恩的家犬才是？”司黎艾换了个坐姿，牵住卞邪的手，让他抚上自己的脖颈，缓缓靠近。
距离不足发丝，故意道：“见我被绑架，担心了吗？”
“我……”
成功诱得对方张口，触及柔软。
如夏日的太阳般灼热，也如秋日的瓜果般香甜。
……（清水版）
卞邪从未体会过这般异样的情感，像是吃了甜食般心情愉悦，又像得知一日没有紧急事项后的轻松……不，更像是溺水后以为无人发现，以为临近死亡却漂泊上岸的庆幸。
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他清醒片刻，想要抵抗，司黎艾却将几根手指插入他的发间，逼着他离得更近。
不对。
不能。
不行。
心里的声音沉没在海底，再也传不上岸。
司黎艾在心里的定义，似乎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忽的，只听见门被谁敲了两声，喊卞邪用晚饭。
卞邪强忍着情绪推开司黎艾。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司黎艾圈在了怀里，长吻过后，两人的呼吸都是乱的。
“卞邪，我……”
“先别说话。”
司黎艾怀中一冷，彷徨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太流|氓了！
赤红色的双眸动荡不堪，耳畔又响起敲门声，卞邪不得不僵硬地说了句饿了吃饭。说完迅速开门离开。
司黎艾心中一边反思，一边迅速跟在卞邪后面，眼睛却追着卞邪红着的耳垂看。
啊……艹……
好想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