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10月金秋,一天下午，程启琨去学校看望杨阁之老师，正好碰见一位名叫闫思琴的老师在跟杨老师谈事，她穿着朴素大方，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甜美，一米六的身高，椭圆形脸蛋，白白净净的皮肤，弯弯的细眉，双眼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鼻梁不太高，薄嘴唇，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浓浓的黑发编着两个齐肩的短辫子，看上去很有女人的魅力。程启琨一进门，闫思琴两眼温情脉脉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她感觉自己心在“咚咚”地跳。杨老师赶忙给他俩互相做了介绍，先指着程启琨说：“他不是别人，是我的学生程启琨，高阳镇医院的医生，”紧接着杨老师又给程启琨介绍闫思琴：“这位是我们学校的闫思琴老师。”他俩互相礼貌地点了点头，闫老师莞尔一笑，有点不自在地说：“杨老师您有客人来了，你们聊吧，我先告辞了。”她跟杨老师说话眼睛却盯着程启琨看，她拉开门时还特意回头深情地看了程启琨一眼，程启琨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赶忙躲避她火辣辣的眼神，接过杨老师递过来的水杯，很自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望着闫老师离去的背影，她刚才异样的眼神还依然萦绕在心。
再说闫思琴自打见了程启琨之后，他的身影一直在她脑海里闪现，她意识到自己是看上他了，傍晚便去找杨老师探听程启琨的情况：“今天下午来看你的那位医生长得很帅的，之前我咋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杨老师一听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她和程启琨这一对男女青年，一个未嫁，一个未娶，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对他有意思了呗！想到这里杨老师道：“哦，他工作挺忙的，不常来，我要是去医院开药了他能陪我聊会儿，但是我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今晚反正我没事，待着也是待着，我这就去找他！”事不宜迟，杨老师当即骑上自行车值班医院，好在学校离医院不远，见到程启琨后，先问明了他还没有女朋友，便直截了当地跟他说明了闫老师的意思，说道：“我愿意给你们俩当这个现成的红娘，你感觉她怎么样？我先跟你简要说一下她的情况吧，她生肖属牛，比你小三岁，很般配呢！娘家是本县城关镇三村的，中专师范毕业，人品很好，据我所知，她还从来没谈过恋爱呢！”果然不出程启琨预料，下午见面时就感觉到她对他有意思，没想到这么快，说道：“我看她不错，可以先谈谈，互相了解了解。”杨老师满心欢喜，赶快回学校把好消息告诉了闫老师，跟闫老师打趣道：“我说白天你俩见面时你的脸都红了呢！还一个劲盯着程启琨看，行！你的眼力真不错，别人我不敢说，程启琨我非常了解，不是我夸他，我教过很多学生，程启琨最优秀，人品也很好，非常敬业，医疗技术那是没的说。”杨老师和她商量，准备这个星期日安排他俩正式见面谈谈，然后就算确定恋爱关系了。
正当杨老师跟程启琨、闫思琴两头都说好了准备正式见面的时候，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开始了。县卫生局发来了通知，根据县武装部要求，为了保证应征青年体检质量，要求医院选派一名内科技术骨干参加征兵体检工作，地点在县武装部民兵训练基地，参加体检的工作人员吃住在那里，蔡院长便安排程启琨去参加征兵体检。程启琨临走时跟杨老师说：“我和闫老师的事等征兵体检回来再说吧！也没多久，大概两三个礼拜就回来了。”杨老师应道：“好吧！征兵的工作很重要，等你圆满完成任务回来后找我。”
听说程启琨谈对象了，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医院，大家都为程启琨感到高兴，觉得他也不小了，又没了父母，早日娶个媳妇也好有个伴儿，有人疼，要不整天孤独一人怪可怜的。只是缪小颖心情有点复杂，好像有点失落，也好像为他感到高兴，年轻人喜怒不会掩饰，全都写在了脸上。
然而，世间好多事皆有定数，没想到这次去民兵训练基地参加征兵工作，又遇到了他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两位姑娘，这两位姑娘对程启琨的一生产生了重大影响，谱写了他们的爱情故事、感情纠葛和婚姻家庭的悲欢离合。
程启琨的工作态度向来是积极认真的，早早地就奔着县城的方向出发了，那时公路上机动车辆很少，他一个年轻小伙子，有的是体力，沿着笔直的大道撒开了欢儿，把车骑得飞快，很快就过了县城，前面没有多远就是岔路口，路口往北二三里就是民兵训练基地了，这段路是慢上坡，他一看时间还早，也没太用力蹬车，悠然自得地哼着小曲儿。突然，对面一个姑娘骑着自行车从坡上向他猛冲过来，程启琨赶紧靠右躲闪，已经躲到路边的排水沟沿儿了，再没处躲了，可那姑娘根本没减速，只顾大声叫唤：“哎呀妈呀！哎呀妈呀！”随着她的叫声“咣当”一下把程启琨撞倒了，还好有棵大树挡着，不然非把他撞沟里不可。程启琨很来气，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讽刺姑娘道：“你是玩飞车的吧？直接往人身上撞？为啥不捏闸呀？”那姑娘也不言语，只顾呵呵地笑，程启琨大声说道：“你还笑！很好笑吗？”姑娘收住笑，连声说道：“同志，对不起呀！实在对不起！我的车闸失灵了，是下坡后才知道的，我不知所措，车子越来越快，可把我吓坏了！干着急停不下来，得亏是撞到你了，要不然还得往前飞呢，要是撞到树上或者掉沟里都够我受的，真得谢谢你！”既然人家都说对不起了，还是个小姑娘，程启琨也不好说别的，便微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撞了我还撞对了？合着是我救了你了呗？”她点点头：“嗯，算是吧！”这时，他感觉右手中指有点疼，一看右手中指背侧擦掉了一块皮，有点渗血，再看看自己的车没啥事，便把车停放稳当，又过去帮着小姑娘把自行车扶起来，然后掸掸身上的土准备走，同时不忘关切地问：“你怎么样？没摔坏吧？”小姑娘心想：这人可真好！明明是我撞了人家，人家还关心我呢！真是好感动呀！姑娘赶紧赔着笑脸落落大方地说道：“哦！我没事，那个……请你帮帮忙可以吗？”“帮什么忙？”“刚才不是说了，我的车闸坏了，不敢再骑啦，实在不安全呀！这儿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的，也没有修车的，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你看看能不能帮忙修修呀？”“行啊！我看看。”程启琨满口应承，平时他的车有点小故障都是自己修理，他一看姑娘的车是崭新的飞鸽牌大链盒轻便自行车，仔细查看了一会儿，他发现车闸其实没啥大问题，就是闸线太松了，紧紧螺母就行，可是没有工具，他只好徒手用力往紧里拧螺母，看看紧的差不多了，试了试车闸能管用，他便告辞说：“车闸修好了，短时间内应该没问题，你到家用工具再紧紧吧，再见！”她伸出右手大方地跟程启琨握手，程启琨“哎哟”一声，“怎么啦？”姑娘关心的问道，她一看才知道他右手中指擦坏了，她一只手拉起程启琨的手看了看，另一只手从衣服兜里掏出手帕麻利地把伤指包扎好（这手帕日后便成了他俩的定情信物），然后略带歉意地说：“真是的，还把你的手弄伤了，好在这儿离县城不远，要不咱俩去县城里找家医院消消毒上点药？不然可能会感染的。”程启琨见她包扎的很麻利手法很在行，又说“消毒、感染”什么的，便问她：“你是干什么工作的？是医务人员？”那姑娘笑了：“是呀！你很有眼力，我是东边狼山屯镇医院的护士，叫赵国凡，今天下夜班回家。”她用手往南指着说：“我家是赵家沟的，就在那边儿，离这里还有差不多七八里路，你呢？怎么称呼？是干什么的？这是要去哪儿？”程启琨笑道：“咱们是同行，我是高阳镇医院的内科医生程启琨。”他用手往北一指：“我是去民兵训练基地报到的，负责征兵的内科体检工作。”她听了道：“哦，闹了半天你是高阳镇医院的医生，我同学缪小颖你应该认识吧？”“当然认识啦，”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年轻人到一起共同语言就是多，何况他俩又是同行，很容易聊到一起。
话说这位赵国凡不是别人，就是本故事的女主人公，程启琨一边跟她闲谈一边打量着她，穿一身时髦的浅灰色西服套装，身高158公分，皮肤黑里透红，圆脸，颧骨略高，两道浓眉间有稀疏的眉毛相连，单眼皮，一双大眼很有神，鼻子比较小，嘴巴有点大，还爱笑，一咧嘴就更大了，牙齿不太整齐，浓浓的黑发梳了两条又粗又长的辫子，乳胸平起，穿着一双白球鞋，举止大方，活泼热情，充满青春活力，一点也没有羞涩造作之态，是一个颇有魅力的清纯少女。通过交谈，程启琨了解到，她刚18岁半，属蛇的，初中毕业便考入峰城市中等卫生学校护士班，1982年秋毕业分配到青山县城东四十里的狼山屯镇医院。
他为她修车的时候，她一直在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热心的青年：一米七多的身高，圆脸庞，眉清目秀，两眼炯炯有神，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感觉，两眉之间有两道细细的竖纹略显忧郁，鼻直口阔，肩宽腰直，两腿修长，身材偏瘦但比较健壮挺拔，头上戴着一顶的确良绿军帽，上身穿绿色的确良军上衣，一条普通蓝裤子，脚上穿一双黑色三接头皮鞋，虽然穿着朴素，但干净整洁，气质不凡，是个英俊洒脱的当代青年，要是演电影他这形象也是个正面人物，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帅小伙吗？赵国凡对他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那感觉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心想：自己是不是爱上他了？她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越想越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她一边想着一边盯着程启琨看个没够，程启琨发现她盯着自己，两眼放光，柔情似水，她的脸也红红的，他感觉有点不自在，赶忙告辞说：“那啥，我该走了，”她羞涩地说：“那就再…再见！有空我去看你啊！”他顺口答应道：“oK!”二人一边说话一边互相挥手告别。她回家往南走，他去民兵训练基地向北行，他俩推着车刚走几步，要蹬车时碰巧同时回眸看着对方，又都不好意思的笑了。两个正值青春韶华，很容易碰撞出爱的火花，没想到这次程启琨和赵国凡半路相撞是一次美好的邂逅，竟撞出了他俩半生的夫妻缘分。
民兵训练基地坐落在大青山脚下，就是程启琨在县医院时常跟苏金玲、赵汉博一起玩儿过的大青山。程启琨办理好注到手续，找到安排给自己的宿舍，把行李安顿好，便去院子里前前后后熟悉熟悉环境，他发现基地有单双杠、篮球场、乒乓球台等很多体育设施，程启琨比较喜欢打乒乓球，但可惜没有球友，也只能望着乒乓球台摇头叹息。
到了第二天下午，忙完了当天的征兵工作，程启琨一个人坐在乒乓球台子上听收音机讲英语课，忽然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你好！我来了！”，他一回头，哦！是赵国凡。他赶忙招呼她：“哦！来请坐！”她坐在了乒乓球台子上，深情地盯着他看，两眼放电，柔情似水，脸也红红的，程启琨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打岔说：“那啥，我在听英语课呢！”她也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笑笑说：“嗯，正好我也天天听收音机学英语呢，不过我学得不怎么样，要不你教教我？”二人有了共同语言，经过了解，她的英语水平明显不如他，她虚心向他请教了好几个英语语法和单词读音的问题，他耐心给她讲解。她忽然有点脸红地问他：“有句常用的英语短语，你能给我讲解一下吗？”他顺口答道：“可以，不过我的英语也是跟着收音机自学，水平很有限。”她笑道：“那我就说了，I like you，I love you,还有I have a crush on you这三个句子所表达的意思有何不同？”她一边说一边在纸上把刚才说的句子写了下来。他稍加思考，解答说：“I like you的意思是‘我喜欢你’，I love you的意思是‘我爱你’，这两句是喜欢一个人或者爱一个人通常都这样说，而I have a crush on you的意思是‘我很喜欢你’，相比前两句表达的爱意更深，有点‘心动’的意思。”他只顾低头给她讲解，讲完了抬头发现她正深情地望着他，他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心想：她问我这三个句子，是不是故意的？可前几天杨老师已经给他介绍了闫思琴，因此他赶紧岔开话题说：“别老学习了，要不咱们打球吧！你乒乓球打得如何？”赵国凡兴奋地说：“我喜欢打乒乓球，但水平实在不怎么样，今天就陪你练练吧！”于是，他俩便“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打了一阵儿，程启琨发现他俩的球技水平差不多。他俩边打球边闲谈，有很多共同语言，因此，互相都有了好感。太阳快落山了，她告辞回家，临走她扬扬手说：“我家在这儿往南不远，也就五六里路，昨天我指给你看了，欢迎你有空来我家玩！”程启琨拱拱手：“一定！一定！”
每天下午体检工作结束后，程启琨常去大青山上玩儿，夕阳西斜照耀下的大青山，另有一番景色，显得格外迷人，程启琨总是觉得自己跟这座大青山有缘。他找到曾经跟苏金玲和赵汉博一起玩儿过的地方，一起坐过那个平坦的大石头，今天他仍坐在这大石头上，拿出一个小竹笛吹起来，他吹着吹着不自主地大声唱起来，笛声、歌声随着秋风飘向远方。有句成语叫“吹箫引凤”，不一会儿，赵国凡就来了，她是特意来找他的，刚到基地就闻到了笛声和歌声，有笛声引导，还有爱的力量，她三步两步便飞到了他身旁。俩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谈工作，谈理想，谈未来，也交流学英语的一些问题。谈着谈着，赵国凡有意谈起家庭和个人感情的话题，通过聊天，她知道了程启琨父母都已病故，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俩妹妹，目前他还是单身，程启琨没说他跟闫思琴的事，因为他俩还没算正式确定关系，八字还没一撇呢！程启琨也了解到一些赵国凡的情况，除了父母还有已经嫁人的二姐、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她大姐因婚姻受挫喝了农药，虽然得到了及时救治，可后来抑郁成疾患肺结核病而亡。程启琨和赵国凡的相识，让他这段征兵体检工作和生活过得很愉快，程启琨很多的烦恼和忧愁也暂时被冲淡了。通过相处了解，程启琨觉得赵国凡是个积极上进的好姑娘，性格单纯，善解人意，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觉得她就是个还不太懂事的小姑娘，陪她一起玩虽然很开心，不过是两个有共同语言的青年人很自然的正常交往罢了，所以，程启琨一直把她当小妹妹看的，因为他已经有闫思琴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