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华之前向罗杰求购时，态度实在太过热情，导致罗杰忽略了一个关键点：
这人是个坑爹的二货。
准确点说，他是丁泉直播间里颇有名气的富二代。
两人之所以结识，正是因为刘强华在直播间看到罗杰鉴定青铜器，主动凑上来搭了话。
他的目的很单纯，那便是想在有生之年买到一件真古董。
这么一个痴迷于鉴宝节目，又热衷于买收藏品的人，怎么可能忍住不去连麦呢？
事实上，早在两个月前，刘强华就曾连线鉴定过他父亲收藏的一批古董。
结果被丁泉当场指出是赝品，直播间的观众们把他取笑得体无完肤。
从那以后，他在粉丝群里被戏称为假货哥，一度成为鄙视链的最底端。
面对网络上的嘲讽，刘强华有苦难言。
匿名的观众他报复不了。
一来二去他干脆把怒火迁怒到丁泉头上，一心想着找机会挽回尊严。
这便有了今天直播间的这一幕。
刘强华手一松，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哐当，陶罐摔得粉碎。
直播间陷入短暂的死寂，随后弹幕炸开了：
【现场破坏文物，这哥们儿真够猛！】
【他是不是疯了？想吃牢饭么？】
丁泉一脸惊愕：“兄弟，你这是干嘛？我们这是在直播，慎重点好吗？”
而屏幕上的刘强华毫不在意，轻蔑地切了一声，蹲下去翻弄起地上的碎陶片。
罗杰在屏幕前看得牙根直痒。
他本来提醒过刘强华，这仿品有防伪标记，是为了防止他拿去冒充真货骗人。
结果，这防伪标记却成了刘强华报复的武器。
刘强华翻找了好一阵，直到直播间的观众都快看困了，他终于停了下来。
接着，他捏起两块碎陶片，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泉哥，你不是说这是汉代文物吗？那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他举起陶片，镜头清晰地捕捉到两块碎片上的字：
左边写着临平；右边刻着造字。
中间本该有罗杰两字，但显然在摔碎后找不见了。
即便如此，这两块碎片上的文字，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看清楚了吗？”
刘强华语气中带着嘲讽问道。
视频另一头，丁泉推了推眼镜，挑起眉毛，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这些字……应该是后来刻上去的。”
毕竟，汉代是不可能有简体字的，他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只能以后刻来解释。
“兄弟，在陶罐上刻字，这也算是破坏文物啊。不过……”丁泉耸了耸肩，“现在都碎了，也没必要计较了。”
他语气一转，继续说道：“你还有别的事要说吗？没有的话，就赶紧去自首吧！”
“自首？”
刘强华被这句话气得差点跳起来。
他真没想到，事情还能被解释成这样。
眼看丁泉试图翻盘，他立马火冒三丈的跳起来，说道：“你以为随便扯两句就能翻篇了？
我告诉你，你这是打眼了！打得干干净净！”
刘强华冷笑一声，接着加大了嗓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陶罐根本不是什么汉代文物！
这是临平村的张国强做的，上面的字是人家的防伪标识！
专门防你们这些伪专家的！
要是不信，我还能……”
他话还没说完，视频连线突然断掉了。
直播间观众一愣，随即弹幕瞬间刷屏：
【连线都掐断了，还不让人把话说完了？】
【哈哈哈哈，主播翻车了，运营赶紧救场！】
【没事，直播间套路深，散了吧！】
丁泉对着镜头故作镇定地叹了口气，摊开双手：“我都说了，那是破坏文物，还真被带走了吧？
好吧好吧，咱们继续！
掌声欢迎下一位宝友！”
弹幕此时更加热闹：
【别装了主播，你就是打眼了！】
【早就觉得直播鉴宝不靠谱，果然！】
【其实打眼也很正常，大家别太苛刻。】
罗杰看到弹幕里有人提到了临平村张国强，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赶紧打字试图搅浑水：
【你们记错了，是好强村章运国。】
但显然，孤军奋战的弹幕毫无影响力，直播间还是一片临平村张国强的刷屏。
整整齐齐的一排排，仿佛刻进观众的脑海里一样，让罗杰只能欲哭无泪。
罗杰想了想，还是决定退出直播间。
等明天看看，看看主播是否能调动水军来帮忙洗白，风头过了再决定要不要连麦。
……
第二天早上，罗杰还没从睡意中完全清醒过来，陆姥爷就开始敲门了。
确定罗杰已经醒了，老爷子隔着门口就开始报喜：
“罗杰，你要火了！
你还记得前几天来的那个二傻子吗？
他拿着你的东西去直播鉴定，结果那位最火的主播都看错打眼了！
昨晚的直播切片已经疯传，网络上都在找临平村的张国强。
今天一早，还有人把你之前参加《华山鉴定》的视频挖出来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杭州这边有个造假古董的高手……”
罗杰本来迷迷糊糊的，现在彻底清醒了。
他赶紧拿起手机，搜了一下杭州市内有多少个临平村。
幸好，居然有五个同名的村子。
加上张国强这个虚构的名字，罗杰松了口气。
其实，他倒不是真的担心暴露，毕竟他早就在线下给自己打广告了。
他担心的是，哪天一大早起来，就会听到门外的直播声音：
“家人们，我找到了临平村张国强的家，赶紧点赞666，直播带你找张国强聊一聊！”
到时候，他什么事都别想干了。
“陆姥爷，您没把我暴露在网上吧？”罗杰有些担心地问。
“放心吧，绝对没有透露你的任何信息。”
罗杰还是有些担心，“陆姥爷，你不会不小心说漏嘴吧？”
“当然不会了。”陆姥爷愣了一下，“就是，我上个星期已经跟群里的宝友们说过你了。”
“啥？”罗杰一愣。
“我想给你找点生意，应该没问题吧？”
罗杰皱眉想了想，“这个应该没问题。
只要是古玩圈的人，不管是真品圈还是假货圈，这些人就算知道也没事。
他们还是讲规矩的。
就是别让那些只会蹭热度搞直播的人知道，不然以后就没法安生了。”
“明白。”
陆姥爷点点头，想了一会，觉得鉴宝主播应该不在罗杰说的这类人中。
于是他掏出手机，把罗杰的地址发了出去。
接收消息的是“丁泉鉴宝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