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大叔啊，你没听过吗。”赵扬扬不吃午饭，原来是桌上摆满了奶茶零食：“尤其退休了有养老金的保安大叔，人家上班纯粹为了找个活儿干，保安那点工资还不如人家退休金的零头，关键还能指挥你这车停哪儿那地儿不能停，权力多大，一整片全人家说了算，看着人家吃苦，不知道你比他惨多少倍。”
老早李某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臭味，现在小广端着外卖盒子从这儿走过，原来是螺蛳粉：“我们这片儿的保安大叔手上戴的手表你们看到了吗？劳力士，如假包换，那天我下班公交车走了，他不是骑电瓶车帮我追嘛，明晃晃的劳力士在那个油门龙头上，你们谁养得起？”
这碗汤引来一堆男士捂鼻子：“我天，赶紧端走！还站着。”
也引来一堆女士两眼放光：“欸你这哪儿来的？这附近有这个外卖吗？”
“这个啊，我自己带锅来煮的。”
“噗——”
还是这儿好啊，多有人气，年轻崽子，养眼姑娘，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做方案虽说好事多磨，可方案通过的成就感无可比拟，中间那些虽有特别难搞的客户让人一个头两个大，可实际大多还是好说话的，一个方案敲定了，一个项目结束了，所有一切皆如过眼云烟。不像现在这样，名义上风光得意，可说是天天开会天天培训，实际不过听领导废话排泄，里面的同事要么事不关己，要么油腔滑调，还有一个马屁拍的飞起的，天天泡在那个连点着灯也看不见亮光的办公室里，日子像永远也看不到个头似的。
哎，外面的世界多好啊，这些年轻人啊，多好的年轻人多好的办公环境啊，那话怎么说来着，想要看一个人在这家公司待的快不快乐，不要看他上班时间在干什么，而要看他上班以外的时间在做什么，做什么，他们在工作呀，在兢兢业业啊，多好的同事多好的氛围，能跟他们一起并肩战斗多棒，结果呢，妈蛋！只有我一个人在惨兮兮夹缝求存，老子不干了！
“找我？”
“进来。”真不干了？没，逗自己解气的，骂的再认真，恼的再厉害，干活儿越专注：“坐吧，聊一下最近公司整顿优化的事。”
小周姑娘，也就是米亚，点点头，嗯，好，你说。
“……”什么态度你这是，放心吧，舍不得你走：“绩效考核那个表看过了吧，有什么意见？”
还是那态度：“我没什么意见，挺好的。”
“你好像有点情绪啊？是对这次提出的绩效考核还是什么，你现在手里项目质量应该是你们同批进来的同事里最大最多的吧？怎么样，能独立完成吗？”
“差不多，有一些会磨时间一点……我是被优化的吗？”
这么直来直往，倒把李某逗乐了，当然，也更心塞：“你觉得呢，你的能力怎么样，按照那样的考核标准，你能过得了吗？”
实话实说：“有些地方还需要进步，不过我可以学，而且我也喜欢，个人觉得没有问题。”
又一次被逗乐，更从心底觉得这是个很棒的可塑之才，日子前途一片光明。故意把写着她名字的考核表挑出来摆到明面儿上给她看：“这么自信啊？那你还紧张什么，完全可以放心啊。”
“……”
驭人术上说假如一个人对你欲言又止，那这时候你应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以沉默压迫她，这样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继续说下去了，李某现在也是这样做的，以上位者稳操胜券的姿态，可惜修炼还不成熟，太沉不住气，也或许是存了打趣逗弄的恶趣味。
“没关系，想说什么只管说。”
“……”哪知这姑娘不是驭人术上随口说的那一类人，姑娘抿抿唇，清清嗓，毫不怯场道：“我是想问如果现在被辞退，工资应该怎么算，是到今天为止吗？那工资是走的时候发吗？工资是怎么算的，当时说的实习期一个月6000，那现在不满一个月，应该按一天多少钱来算。”
我靠！6000？实习期6000？6000一个月的试用期工资？我擦嘞！这等于白送钱啊我操，6000！我刚那时候多少钱来着，还6000，她不是做梦吧，不对不对，她学历好像挺高的，再一个年轻啊，而且她确实有两把刷子，但是她一进来就能拿6000吗？就这破公司？
好好好就算他们的心偏成这样，对啊，被辞退，人家的第一反应是工资啊！这脑子不愧我看中的，怎么我以前就没想起来这些事呢，怎么我就没有这样临危不乱条理清晰的脑子（这样毫不畏惧的胆子）！好好好，速速笔记，果然活到老学到老啊，这一把我要好好长长见识（最好你们快点撕起来，我好看看领导最终会不会给你们工资，这深深关系到我以后离司出走的勇气及胆量）。
“……这个啊，这个我暂时还不清楚，我这边只负责组内绩效考核的部分，这些你要跟人事交涉。”饶有兴趣的李某按着性子慢慢正襟危坐起来，虚张声势的用平和眼神直盯着她：“当时人事是怎么跟你们谈的，第一个月有保险有绩效吗？按理说试用期是不存在这些的，但也不好说，具体看你们怎么谈。”
面上好为人师诚心诚意，实则心里想来自己还不清楚自己的工资绩效奖金等，一直说问一直计划要找领导谈，总也寻不到合适的时机，还要上次说让报销的三千块，发票折腾了好几天，上报审批折腾了好几天，到现在走到哪一步了也没个着落，他当然知道这笔钱不好拿回来了，可既然说了能报，流程都走到这儿了，一分不给也实在说不过去不是（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哪怕是刀早就在脖子上架好了呢）。
还是自己脑子不行，脑子不够用，经验不够多，魄力也不够大，要直接像小周姑娘这样也妥了，偏偏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大怂蛋。
“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