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阮糖的一日三餐皆有专人送，沐浴更衣也有春桃青梅姐妹俩在身边伺候着。
说好听点是伺候，不好听就是监视，还是光明正大的监视。
“夏梅，你记得跟萧护卫说，阮姑娘今天去了青梅林，想起了青梅酒……”
“……我没想起来。”阮糖打断春桃的话，纠正道，“只是闻见了青梅酒的香气，问你们酒在哪。”
春桃闻言又改口，“对，阮姑娘想喝青梅酒。”
“好。”夏梅立刻前去爷禀报。
阮糖无奈扶额。
这两个丫鬟好像真不太聪明。
春桃交代完夏梅问阮糖：“阮姑娘，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那个听雪院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不能去？”阮糖故作疑问。
“奴婢也不知道。”春桃摇头，“萧护卫只让我们伺候阮姑娘，什么都不能问，只能听从命令。”
阮糖叹了口气，没再多问。
春桃想了想问道：“那阮姑娘这两天有没有想起来什么事情？阮姑娘不知道听雪院吗？”
阮糖看了她一眼，“你刚才不是说你们什么都不能问吗？”
春桃眨了眨眼，“我们不能问关于王爷和摄政王府的事情，但是可以问您的事。”
阮糖：“……”
这可真是光明正大的套话，而且不应该问她有没有忘记什么事情吗，怎么问起她有没有想起什么了。
阮糖沉思片刻，对她道：“我不知道听雪院，而且吧，我总感觉最近脑子不好用，容易忘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奴婢春桃。”春桃又问，“那阮姑娘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我不就叫阮……姑娘吗？”有那么一瞬间阮糖似乎真的要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
她努力回忆着“系统”两个字，系统说她的记忆会被弱化，所以这是正常的，只要它跟自己说话，给她提示，她就能想起来。
若是常人，现在这个时间估计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但这个药对她而言效用减半，所以记忆弱化的并不是很厉害。
春桃惊喜问：“您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吗？”
阮糖：“……你怎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春桃连忙收敛笑容摆摆手，“我不高兴，我去告诉萧护卫。”
话音一落她就小跑着离开。
阮糖扶额，刚想坐下来喝口水，谁知春桃又跑了回来叮嘱她，“阮姑娘记得早点休息。”
“好我知道了。”阮糖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见春桃还没走问，“你不是去找萧护卫了吗？找完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我刚想起来，我得看着您好生休息了，我才能离开。”春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萧护卫说，只要她们盯好阮姑娘，将她说的话做的事巨细无遗的上报，最后无论她恢复记忆还是失去全部记忆，就给她们赏钱。
所以一听阮姑娘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高兴地连萧护卫叮嘱的都忘了。
系统提醒：【对了，若是普通人，过了今夜后，明天一天里无论干什么，只要前脚说完做完，后脚就会忘，你记得维持一下。】
阮糖虽然听到系统声音，但还是觉得脑子不太清醒，随口应了声：【好。】
系统：【还有，你这壶水还是被下了药，不过就一点点。 】
阮糖听到它的话反应了一会满是疑惑：【不是三个月一周期吗？怎么还给我下药？】
系统：【你第一次喝这水的时候不是洒出来一部分吗，百里渊给它补上了。】
阮糖：【……真谨慎。】
系统：【按照我查到的资料，这个失忆药若是计量多了那么一点的话，发作时间会多维持一天，这一天里无论自己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不会记得。
按理来讲，明天百里渊应该会过来找你看看情况，为了不露出破绽，等到过了明天我才会跟你说话。】
系统说完没了声音。
阮糖还想问一问，自己明天是不是也会像普通人一样无论干什么都会忘记，结果忽然想不起来自己想问什么了。
“阮姑娘您在想什么？”春桃见阮糖发呆，疑惑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阮糖揉着太阳穴问，“我想干什么来着？”
“您该休息了。”
“哦对，我该睡了。”
春桃见阮糖很是听话地躺下，直到她听到匀长的呼吸声才悄声离开，将寝卧门关好，正准备去找萧冀时，只见春梅跟着萧冀已经来此。
“萧护卫。”春桃欠身。
萧冀问：“睡下了？”
“是。”春桃点头，随后将刚才说过的话全部告诉萧冀。
萧冀闻言垂眸思索半晌，将手中的酒坛递给春桃，交代她们姐妹俩，“这是青梅酒，明日阮姑娘醒来后记得让她闻一闻酒的味道或者尝一尝，问她有没有想起什么，知道了吗？”
春桃姐妹俩努力记住萧冀的叮嘱，“奴婢知道了。”
*
听雪院。
“王爷，皇上正在严查此案，目前已经查到秦相头上，但秦相应该发现王爷的目的，进天牢找了灵芝，想害死她随后再装她作畏罪自杀的将所有过错全部推在她身上，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将其保护好。”萧冀将这两日案情进展尽数禀报。
百里渊打坐调息，良久以后睁眼，“阮糖可有异常？”
“失忆药发作，她应该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百里渊蹙眉，“她什么都没想起来？”
“没有，属下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交代下去。”萧冀看了一眼门外高高挂在天空的太阳，“这个时辰阮糖应该已经醒了。”
“去看看。”
彼时，阮糖已然清醒。
春桃按照萧冀交代的给阮糖倒了一杯青梅酒，“阮姑娘，您昨日不是想喝青梅酒吗？奴婢找来了。”
阮糖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下意识问：“我要的吗？”
春桃点头，“嗯，您尝尝？”
阮糖稍微有了点印象。
王府有一片青梅林，一直以来没怎么管过，直到她来王府酿了这青梅酒，百里渊才为她将青梅林打理出来，他虽不喜酸甜味的食物，但这酒他还愿喝上几口，她就多酿了一些。
如今过了这么多年，酒香更加醇厚，带着点青梅的香气。
阮糖没说话，尝了一口。
春桃问：“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阮糖感觉脑子空空，几乎是本能回答，“想起什么？”
“那阮姑娘有没有想吃的？奴婢让膳房去准备。”
“阮姑娘……是谁？”
春桃看了夏梅一眼，悄声说：“你去禀报萧护卫。”
夏梅点头，立刻前去，一出门就见到百里渊和萧冀二人。
她刚想行礼就被萧冀拦下，让她安静。
而百里渊则站在门外，唇边挂着一抹冷笑，观察屋内阮糖的反应，俨然一副完全失去记忆的模样。
她到底还是骗了他。
这失忆药有个副作用。
脑部从因受到创伤而失忆的正常人，喝了药会在三天内失忆，但若是已经失忆的人则会想起往事，然后才慢慢失去记忆。
所以，既然阮糖什么都没记起，那么此先她口中的失忆就是假的。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她失忆与否，她今后的记忆将全部由他创造。
百里渊提步走到床边。
春桃欠身，“奴婢参见摄政王。”
萧冀冲她挥了一下手，让她退下。
他则退至一旁，不做打扰。
“摄政王？”阮糖抬头看向站在床前的百里渊，唇色还有些发白，即便病弱也难掩他周身戾气，看上去更是多了几分凉薄之意。
阮糖双眼迷茫，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轻声开口，“你是谁？”
百里渊没回话，而是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碎发，反问道：“你又是谁？”
“我……不知道。”阮糖摇头，表现出什么也想不起来的样子。
“那本王告诉你，你的姓名，想知道吗？”百里渊又将手放到她下颌处，微微抬起，让她直视自己。
阮糖看着他幽深的黑眸，仿佛要被吸进去一样，缓缓点头。
百里渊弯下腰，另一只手臂抵在她身侧，眼睛直勾勾地盯她，薄唇轻启，“你叫……灵芝。”
阮糖心中惊异，眼微睁。
“灵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