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
面对白云上的请求，白马警视总监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公安大楼又不是什么闲人勿进的禁地，无论是他带白云上来警视厅大楼，还是黑田兵卫带白云上去公安大楼，都是合情合理的。
不过......
白马警视总监又皱起眉，目光转向一脸愧意的黑田兵卫。
虽然他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了，但适当的警告还是要有的，不然，他这个东京都警视总监的尊严何在？
他十分严肃地开口道：“黑田部长，你现在可以回去继续工作了。但请记住，下次不要擅自进入我的办公室，这里不是你的地盘，更不是你的审讯室。”
黑田兵卫：......
他是应该离开白马警视总监的办公室了没错，这两个人又在自说自话些什么啊？
黑田兵卫不禁感到有些无奈，尽管他已经承认了自己之前的错误，并且向被他误会的白云上道歉了，但是现在看来，白云上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白马警视总监也真是的，他明知有关组织的事情不应该让外人插手，还轻易答应了白云上这种带有明显目的的请求。
而且，他怎么不想想，难道他们公安大楼会像警视厅一样，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出吗？
这些念头也只是在黑田兵卫脑海中一闪而过，毕竟他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人，因为一个小玩笑就争论不休。
黑田兵卫权当没听见两个人的对话，他径直打开办公室的门，语气平静：“那我们就下次再见了，白马警视总监。”
白云上没多想，既然黑田兵卫没有直接拒绝他，那自然就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喽。
他向白马警视总监挥了挥手，收到对方同样带着告别意味的挥手示意后，白云上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悄摸摸地就跟在了黑田兵卫的身后。
黑田兵卫没有在警视厅过多停留，离开白马警视总监的办公室后，他就向警视厅的出口方向走去。
和他刚才语气中的平静不同，黑田兵卫此刻的心情可谓是十分复杂。
白马警视总监说的不错，他就是想要提前潜入进警视总监的办公室里兴师问罪的。
即便刚才他没有在白马警视总监的办公室里见到帝丹小学爆炸案的另一位幸存者，黑田兵卫也还是不相信降谷零会选择叛逃。
所以，他才会选择没有经过上级批准就进入警视厅，并蹲守在警视总监的办公室内。
黑田兵卫所期望能够达成的目的，就是通过白马警视总监，向警视厅高层施压，至少要让他们取消针对降谷零的通缉。
可惜的是，他一开始就不该对杀人凶手降谷零抱有任何幻想......
黑田兵卫沉着脸走出警视厅大门，他自然不是步行或者坐地铁来到这里的，他的车就停在警视厅大楼的外面。
坐进车内，黑田兵卫刚插上车钥匙准备启动车辆，却猛然间从后视镜中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云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车后座。
黑田兵卫瞪大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脏似乎也停止了跳动。
他这会儿可完全没有做好车里还有其他人的心理准备，所以确实被车里突然冒出来的眼熟人影给吓到了。
白云上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坐到了车后座，像是从空气中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黑田兵卫不禁有些疑惑，白云上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跟上自己的？
还有，自己作为公安的警觉性向来很高，可为什么他这次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跟踪的迹象？
按道理来说，如果有人跟踪自己，即便其跟踪手段再隐蔽，也不会逃过他的直觉。
可这次，黑田兵卫不仅没有在途中发现任何自己被跟踪的迹象，甚至直到看见白云上出现在车内，他才猛然惊觉。
“你......”
黑田兵卫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恐惧如电流般贯穿全身。
他说不出话了。
黑田兵卫的心脏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恐惧汲取着他的血肉的养分，在脑海中生根发芽，让他整个人几乎窒息。
他咬紧牙关，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远离这里，却又无比僵硬。他的瞳孔因极度恐惧而剧烈收缩，握着车钥匙的手指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
白云上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车内的阴影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一双蓝色的眼睛，像是两团在黑暗中燃烧的鬼火。
他满意地凑近额头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冷汗的黑田兵卫，果然，还是这副失去理智的样子看起来更顺眼一些啊。
白云上从车后座一跃而起，轻巧地落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紧挨着黑田兵卫坐下。
黑田兵卫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而紊乱。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逃生欲望，但整个下肢却又仿佛被胶水牢牢粘在了驾驶座上，动弹不得。
黑田兵卫只能无助地睁着眼睛，看着白云上的一只手缓缓地、不容抗拒地向自己靠近。
白云上手指搭在黑田兵卫的鼻梁上，指尖微微用力，黑田兵卫的身体便不再颤抖了。
他缓缓摘下对方的灰框眼镜。
实际上，白云上早就想知道，这副灰框眼镜右边的镜片为什么会是黑色的了。
先不说别的原因，总不可能是因为黑田兵卫正在莫名其妙地coS独眼老登吧？
那得多辛苦啊。
一只眼睛永远都得躲在镜片的阴影下、不见天日。
随着灰框眼镜被摘下，黑田兵卫那只被已久的右眼，终于彻底暴露在了空气中。
这只眼球的眼白部分混浊不堪，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光泽，看起来毫无生机，但实际上它还在微微颤抖着。
他的眼睑上，一道因烧伤留下的疤痕，使整个眼睛看起来更加扭曲而狰狞。
白云上：......
好吧，这下，白云上也终于知道黑田兵卫要遮住这只眼睛的原因了。
“......呃，黑田部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精神病犯了吗？”
白云上十分好心地询问道。
他又将灰框眼镜重新放回到黑田兵卫的脸上，遮盖住对方那只畸形的右眼，“需不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呀？”
黑田兵卫的喉头涌动，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感如毒蛇般缠绕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不对劲、不对劲......
黑田兵卫在心中反复呢喃，他眼前的白云上，明明是他所知的被叛逃公安降谷零所害的无辜受害者啊，怎么可能是魔鬼的化身？
视线恍惚中，魔鬼已然张开了獠牙，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似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黑田兵卫情不自禁地感到自己的脖子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最脆弱的身体部位仿佛正任人采撷。
离他远点...不要靠近他......
黑田兵卫想要逃离，想要尖叫，却连冲破枷锁说出这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心悸、出汗、颤抖、头晕、呼吸急促，有强烈的濒死感，理智在恐惧的侵蚀下濒临失控边缘，眼前的人类如同魔鬼......
对这种表现并不陌生的黑田兵卫，心中隐隐有所察觉，自己这一定是......
惊恐发作。
惊恐发作的原因多种多样，可能是压力、焦虑、创伤后应激障碍，或是某种潜在的心理疾病在作祟......
但现在，这些原因都不重要。
黑田兵卫屏住呼吸，尽量清空脑海中的杂念，既然他已经知道他自己这是惊恐发作，那么就需要对症下药。
所以......
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远离白云上这个大号污染源。
在疑似惊恐发作的症状出现在他身上的短短几分钟内，黑田兵卫就已经察觉到，只要白云上注视着他，他就永远都无法冷静下来。
但黑田兵卫做不到无视白云上看向他的目光，他只能用自己嘶哑而颤抖的声音，对着白云上大声吼道：“走开！”
白云上听到这句话后，不仅没有后退，反而离黑田兵卫更近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诡谲的微笑，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黑田兵卫脸上不堪的表情：“请放心，我就在这儿，哪里都不去。”
那抹做不了假的笑容......
“白云上，一定是你！”
黑田兵卫心中的希望似乎彻底被浇灭，他的声音也瞬间弱了下来，他只能颤抖着问：“你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究竟...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云上加深了嘴角的笑容，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啊！”
他做了什么？
白云上想，他只是再次尝试触发了一下【第四天灾】的技能效果。
这个技能能够增加目标的被震慑概率，同时减少其理智。看样子，黑田兵卫的运气也不是很好，已经被他成功震慑了。
“为什么......”
黑田兵卫喃喃自语。
他看向白云上的目光十分复杂，深切的恐惧中夹杂着一丝信任被辜负的失望。
或许，从刚见面的那一刻开始，白云上就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他的心理防线，才让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陷入这种被动。
“你为什么要欺骗白马警视总监？”
黑田兵卫质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这样的手段，降谷零也根本不会威胁到你。白云上，你究竟想干什么？”
白云上目光微移，呃，有没有一种可能，白马警视总监和我都在骗你呢？
虽然这么想着，但白云上可没有直接承认的打算。黑田兵卫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才不会让黑田兵卫拥有重新怀疑自己的机会。
既然你认定降谷零就是凶手，那就请你抱着这种想法——直到入土吧。
“......我早就看出来了，无论是你，还是白马警视总监，你们都不认为我能够战胜降谷零和他背后的组织。”
“所以，我只能通过心理暗示，让你对我产生恐惧、并且无法拒绝我的要求。”
白云上面不改色道：“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想要让你带我参观公安大楼的秘密，比如，关于那个组织的秘密。”
白云上并没有说假话，他之所以向白马警视总监提出前往公安大楼参观，除了因为想给降谷零的老巢赠送一点小惊喜外，就是有些好奇，公安对组织的情况究竟知道多少。
也顺便威胁一下被他震慑的黑田兵卫：“黑田啊，你一定会带我去的吧？”
......原来是这样。
听到白云上给出的十分合理的解释后，黑田兵卫急促的呼吸缓和了不少。
原来，白云上之所以会采取这种非常规手段，仅仅是因为他想要了解更多关于那个组织的情报，而不是因为其他不可告人的主观恶意啊。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没有让他违背职业道德或者自己的良心......那么，黑田兵卫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破例一次，答应白云上这个明显有些僭越的请求。
毕竟，白云上可是和工藤新一在同一个班级的高中生侦探啊。
他都能让自己在无知无觉中被心理暗示所影响，也一定能在对抗组织时发挥出不容小觑的作用。
黑田兵卫在心中权衡利弊后，终于做出了决定：“好，我带你去。”
这句话一出，仿佛有一块无形的巨石从心头移开，这位魔鬼对自己的压迫感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白云上点了点头，系上安全带。
看样子黑田兵卫是暂时相信自己了，他移开紧紧盯着对方的目光。
随着车辆缓缓驶出停车场，黑田兵卫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但那股紧张感却如同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公安大楼的轮廓在前方渐渐清晰。
黑田兵卫紧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但眼神却带着明显的不安，精神也因为恐惧的侵蚀而变得更加涣散。
公安部门对于组织情报的记录，必然不可能存储在可能会被偷走的纸质材料上，而是采取了先进的数字加密技术，将信息存储在公安大楼内部机房的电子系统中。
进入公安大楼后，黑田兵卫迈着僵硬的脚步，带着白云上穿过了一道道门禁，最终来到机房的门前，径直推开了机房的大门。
机房内，一排排的电脑屏幕闪烁着数据资料独有的蓝光。
黑田兵卫走到位于机房最中间的一台电脑前，没有时间动用所剩不多的理智进行思考，他的手指直接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输入一连串复杂的密码。
随着密码的逐层验证，一个加密的文档界面终于呈现在屏幕上。
“那个组织的秘密，就......”
黑田兵卫转头看向白云上，只瞥了一眼，他嘴边的话就戛然而止。
不等黑田兵卫还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白云上直接赏了他一发柯南牌麻醉针，注视着黑田兵卫低头坐在凳子上，陷入了婴儿般的沉眠。
将黑田兵卫的椅子拉到一旁，白云上坐到了电脑前，抬头看向屏幕。
他倒要好好看看，公安对组织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