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可能因为某个更强魔族的念头、一次意外的冲突、甚至喀鲁心情不佳而被轻易剥夺、碾碎。
唯有自身的力量,由筋骨血肉迸发、由战斗意志淬炼、由这具凡躯承载并不断突破极限的力量,才是他最忠诚、最可靠、也最不会被夺走的依仗。 这是他从无数次轮回与征战中悟出的铁律,在此地尤显真切。
“嗖——啪!”
土虫城外,一片被稀薄魔气常年侵蚀、树木扭曲、怪石嶙峋的枯木林中。空气里弥漫着腐叶和野兽的腥臊气。
江辰手持一杆长约七尺、枪头以精铁打造、木杆被磨得油亮的长枪,立于林间一小片空地上。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先前略显单薄的身形,如今已结实如猎豹。脚下,横七竖八躺着五六具魔化巨狼的尸体。这些狼体型堪比牛犊,皮毛灰黑肮脏,口涎垂落,泛着不祥的绿光,眼瞳猩红,此刻却已失去生机。
最后三头巨狼呈三角之势将江辰围在中间,低声咆哮,獠牙外露,后肢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扑击。它们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类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但饥饿与魔性驱使着它们不肯退去。
江辰眼神沉静如水,呼吸平稳悠长,手中长枪稳如磐石。枪尖微微下垂,指向地面,却隐隐笼罩着三狼可能的进攻路线。
“嗷呜——!” 左侧一头最为雄壮的巨狼率先发动,后腿猛蹬,化作一道灰影,张开血盆大口,直扑江辰咽喉!几乎同时,右侧和正前方的巨狼也咆哮着蹿出,一攻下盘,一扑腰腹!
面对三方夹击,江辰身形骤然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半步,手中长枪如同被赋予了生命!
“欻!”
枪出如龙!一点寒星先至,快得只剩残影!精准无比地洞穿了正面扑来巨狼张开的嘴巴,从后脑贯出!枪身微震,巨狼的扑势戛然而止。
借着一刺之力,江辰腰身猛拧,长枪顺势从狼尸中抽出,划出一道凌厉的半圆,枪杆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向右侧攻来的巨狼!
“啪!” 沉重的闷响,枪杆结结实实砸在巨狼的肋部,清晰可闻的骨裂声响起,那巨狼惨嚎一声,被巨力抽飞出去,撞在树干上,瘫软下来。
此时,左侧最先发动攻击的巨狼已然扑到近前,腥风扑面!江辰似乎来不及回枪,却见他握住枪尾的左手猛地向上一抬,右手同时下滑,长枪瞬间由横扫变为斜向上挑的格挡姿势!
“铛!” 精铁枪头与狼爪碰撞,溅起几点火星。巨狼的扑击被巧妙架开,力道引偏。江辰趁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脚下步伐如鬼魅般一滑,已然绕到巨狼侧后方,手中长枪如同毒蛇吐信,反手一刺!
“噗嗤!” 枪尖从巨狼相对柔软的腰腹侧后方刺入,直达内脏。
“呜……” 最后一声哀鸣,巨狼挣扎了几下,倒地气绝。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江辰对长枪的运用已颇具火候,闪转腾挪间充分利用了地形和狼群攻击的间隙,每一击都简洁有效,直取要害,将自身暴涨的力量(龙虎丹之效)与精湛的战斗意识结合得淋漓尽致。
“不错。” 江辰收枪而立,微微喘息,看着地上新增的战利品。意识沉入识海,藏宝阁祭坛上,果然又凝聚出几十滴色泽更为鲜亮、能量波动明显强于之前凡人鲜血的“灵血”。这是来自魔化生物的血液,价值更高,能解锁藏宝阁中更优质的资源。
他满意地点点头,用随身携带的皮囊收集了一些狼身上相对有价值的材料,这才扛起长枪,步伐稳健地朝着土虫城方向返回。
夕阳将他的影子在荒原上拉得很长,宛如一尊归来的狩猎之神。
回到土虫城,踏入已然修缮扩建、有了几分气象的“江府”。
书房内,烛火通明。墙壁上多了几个简陋的书架,上面摆着不少他“搜集”或“默写”的卷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香和一种宁神的草药气味。
江辰将长枪靠在门后,走到书案前,正准备拿起今日默写到一半的一份《基础阵纹图解》参详,脚步却微微一顿。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做出任何戒备的姿态,只是对着看似空无一人的书房角落,冷冷地、带着一丝讥诮开口道:
“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做这梁上君子的勾当?我这书房虽陋,却也不喜鼠辈潜行。”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室内。
静默了一瞬。
书架后的阴影,仿佛水波般轻轻荡漾了一下。紧接着,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如同从画中走出般,缓缓显形。
来人一身利于夜间行动的深灰色紧身衣,外罩一件同色的斗篷,脸上蒙着一层洁白的轻纱,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宛如秋水寒星般的眸子。她身形挺拔,气息内敛,若非江辰灵觉远超常人,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显然精通潜行隐匿之术。
白纱女子轻轻向前一步,姿态从容,并无被识破行藏的尴尬,反而那双露出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赞赏。
“江管事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有‘小人魔’之称。” 她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清脆悦耳,却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平静与疏离,“小女子自认潜踪之术尚可,在此已等候半个时辰,连府外巡逻的护卫都未曾惊动,却不料还是逃不过管事的法眼。这份洞察力,当真厉害。”
“‘小人魔’?” 江辰眉梢微挑,这个绰号倒是第一次听说,想必是外面那些人对他又恨又怕私下起的。他不置可否,目光锐利如刀,落在对方身上,冷冷问道: “你是什么人?擅闯此地,意欲何为?” 他没有感受到对方身上有明显的魔族气息或强烈的敌意,但这反而更值得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