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若唯已经来到桓衡宗半年。
凛冬将至。
她的手还在渗血。
“小家伙，我要走了，以后你自己换药。”丰仪走向望着高原山川发呆的若唯。
她坐在皆沂殿的高峰台。
石头很冷，风更冷。
“老先生，我能跟你下山吗？”
若唯有些呆腻了。
她似乎已经不在乎当初说要永远陪在莫湛玉身边那句话了。
“你可以问问先生。”丰仪道。
丰仪其实不太明白莫湛玉对若唯的感情。有些不清不楚，但又划分界限。
他需要提醒一下莫湛玉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
“放肆，不可胡说，她是我徒儿。你逾矩了，丰仪。”
莫湛玉感到不解。
为什么总有人调侃此事。
“先生，是我误会，你若对小家伙没有那个意思，你最好与她保持距离，免得她误会，这样多少不负责。”
丰仪还是说出了他最担心的话。
“...”
莫湛玉不语。
丰仪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
皆沂书房。
“不可！”
莫湛玉有些置气。
一个两个的，都希望他远离她。
低眉看她，银丝浮动。
他生气的原因，他不敢细想。
若唯有些吃惊，莫湛玉第一次对她生气。
“我的法力对你无用，你出了皆沂殿无法隐藏身份保护自己。”
他上次带若唯下山，自己变换样貌，他的法力对若唯无用。他便让所有人看不见若唯。
“那你再造个化身。”若唯很聪明，她不清楚他为什么生气，但她没有与他争气，她试图提出解决办法。
“嗯，我重炼化身需七七四十九日，化身需磨厉山妖兽厉骨，你且等我几日。”莫湛玉接受了她的提议。
但他希望陪在她身边的，是真正的他。
重炼化身的这段时间他见不到她。
他还在斟酌。
......
“不是，师兄，我这老大年纪了你让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给你拿骨头。”
洛银川五十年前为唤醒莫湛玉祭天付出几乎全身修为，又为召唤若唯和众桓衡宗修士修炼唤天阵法。他现在几乎与普通人无异。
“桓衡宗不如从前，宗内仙人极少有破境化阶的，只有你能替我取。”
莫湛玉试图说服他，凭借洛银川的实力，不过片刻便可取到。
但他不知道洛银川为他付出了什么。
他仍旧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沉睡中醒来。
他不愿去找寻答案。他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什么。
“不行，你让祸汐去。我还得管理宗门事务，收拾你千年前留下的烂摊子。”
此话一出。
莫湛玉闭嘴了。
洛银川真是太了解他的。
“抱歉，是我之过，你且好生休息，不要过度劳累。”
莫湛玉侃侃。
洛银川无语。
怎么就不能说把宗主之位还给你。
恍惚间。
洛银川看到那个坐在天谴殿主座上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师兄。
长睫低垂，银光乍现，白丝浮动，银甲缀服，指尖抬起...
众仙人跪伏于他面前。
面对着千万魔族。
高呼着净何神尊，天族战神，从无败绩。
是他的净何。
是他的师兄。
自由的，洒脱的，骄傲的。
莫湛玉陷入沉睡后，天谴殿主座无人后继，即使他继承宗主之位后，也从未坐过那个位置。
只得看着那位置发呆，思念成疾。
后来莫湛玉醒了。
但莫湛玉从未看过那个主座。
洛银川就这样苦苦等寻。
等着他真正的师兄回来。
现在的莫湛玉不是净何神尊。
......
皆沂殿众神门。
“不是，神尊？我才修炼十年，我回来不得被那妖兽打个半死？”
祸汐谄媚笑，黝黑的脸颊泛红。
他来回搓搓手，看着莫湛玉。
似乎在等莫湛玉怜悯。
忽地。
若唯从远处小跑来。
她听清了。
“我去我去！”
她呼喊着走近他们。
莫湛玉抬手扶住她的手。
“我知你只是想下山玩。”
莫湛玉一语道破。
“不是，哈哈，不是说这里的法术法力还是啥的对我没用吗？那我不就是个盾牌。我还可以保护祸汐大哥，你说是不是？我的好师尊。”
两张谄媚的脸，都在想在莫湛玉这得到些许怜悯。
祸汐这才明白，莫湛玉不让他接触这姑娘还把他赶出皆沂殿，他一直以为这姑娘是莫湛玉在人间找了个老婆。
原来是收了个徒弟。
可他抬眼看去。
这姑娘修为比他还弱啊！
一点灵力都感受不到。
怎么说也是净何神尊的大弟子。说好的仙人子弟都是天赋异禀自带仙力呢？这么想着也安慰到了祸汐。想着自己的修炼进步这么慢也还能接受。
“祸汐，你虽法力微薄，但你从前身为弗乐将军，武功盖世，我最初也是看上你的武功将你收进皆沂殿。”
莫湛玉知他心性，祸汐此人虽做事严谨守口如瓶，但身为北疆人，性格纯朴，大大咧咧，最重要一点，不经夸，特别是不经莫湛玉夸。
果然祸汐一挠头，就知道他肯定要去干这事了。
“诶哟，神尊，应该的应该的。这小小骨头，不在话下。你且送我点神器法器啥的，肯定给你取来。”
祸汐还有点小心思，想从莫湛玉手中坑点好东西。身为神尊必定有个神器法器收藏馆啥的。
“我我我，把我送给你，我百分百神盾。不信你用法力打我一下。”若唯毛遂自荐。
“哈哈哈，姑娘这么厉害？”祸汐不信邪，抬手就凝聚法力打去。
莫湛玉不语。
抬手，指尖聚光摆动，扇飞祸汐的法力。
“胡闹。”
莫湛玉下意识伸手将若唯拉进怀里护住。
莫湛玉知道她不会受法伤，但...
她会收到实体伤害，她躲不过刀剑。
也躲不过妖兽的爪子和牙齿。
祸汐就是想试试此人身为净何神尊的徒弟，有何特别之处。
“嚯哟，对不起对不起，神尊。”
祸汐的法力瞬间被莫湛玉截断。
天与地的距离。
他修炼一辈子都到不了的境界。
“你只需寻得骨头，避开山上妖兽，看看山间是否有尸骨。”
莫湛玉知道对祸汐来说，斩杀此等妖兽等于要他命。
但是越少人知道他和若唯的存在越好。
“神尊，嘿嘿，听说你有一灭世神功，区区小山妖兽，你从桓衡山打过去，我去捡不就得了，你说是不。”
祸汐谄媚着想找点后路。
“不可，妖兽无辜，你去取来尸骨便是。”
千年过去，魔族封印，莫湛玉心性已变，早已不再杀戮。
“师尊，我不是有你给的项链嘛，你这么厉害，都有灭世神功了。而且你造化身不是为了陪徒儿嘛，让我也出份力。”
这是若唯第一次求他，冲他撒娇。
她很少做这种事，内心有点反感。
但是她想出去。
“胡闹！禁足皆沂殿！”
莫湛玉不傻，她想什么，他都知道。